白衣红眸。
卿云在戈壁上走动，他倏然看向远方，“蓝闲也走了啊。”
与此同时，龙川谷内的颜念寒也蹙眉，似有所感，探查周围又没有什么发现。
卿云手上的白扇缓缓地打开，他记得百年前发生过什么，这个空白扇子是某个人送的礼物，是谁来着，记忆如潮水般褪去，他竟然一时想不出来了。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为了一个答案，等个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都无所谓。
只是故人的离去，多少让他有点伤感。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也合上了扇子，用低沉的声音不悦道：“交易失败了，你让那些人知道了我的存在。”
一个全身隐于黑袍之人却笑道：“医仙大人可是倒打一耙，当时可是你亲自走出来的。”
“太吵了，我不喜欢”，卿云面无表情，又抬眸看着天边，灰蒙蒙的天即将被夜幕笼罩，只有暗淡的光，照耀在底下血腥的土地。
“我很喜欢她，我还要再见她一面。”
斗篷之下，黑暗之中，男人的脸色不明，声音低哑，充满着磁性。
“如你所愿，很快她就会来见你的。”
“这是你的报酬，医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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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主大人，东边的几个宗门愿意归顺，我们是否停下攻击。”
焦玟曾是天煞殿的六大护法之一，仅次于殿主常命尊者，当然现在也是，顶头上司却换了。
他不敢抬头直视现任的殿主，那血洗的一日在这位护法身上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天煞殿六大护法，只剩下两个，而其他人都被眼前这位给杀了。
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天煞殿，还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就见他拎着常命尊者的头颅出来了。
他在护法中不算强的，甚至排倒数，看着前面几位狠人一个个被打死，那血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当机立断表示自己愿意效忠这位主子。
还是被打了，幸好没死。
得了这位一句。
“算了，留着也有点用。”
轻飘飘地决定了他的生死，他没觉得被冒犯，只感觉到庆幸，这种感觉在见到主子后面的手段后，更加深了。
你说这是背叛？
不，这只是一个聪明人的最有利做法，至少他现在走出去，还是令人敬畏的天煞殿护法，不像那几位，已经腐烂在地里……哦不，好像殿主养了几只魔兽，宠爱得很，拿去给它们补充营养了也说不定。
这样一刹的思绪，被大殿首位的人打断。
“归顺？停下？为什么要停下？”
他的声音好似还夹杂着少年的青稚，配上单纯的疑惑语气，不免让人想到一个简单的少年郎发出简单的疑惑。
焦玟想了想，道：“再打下去，也只是徒费人力，而且神梦宫已经向北方来了，我们应该好好备战。”
他的回忆里也有这位的身影，那时候花玉黎还是常命尊者的徒弟，不受重视的大徒弟，他一个位高权重的护法自然也不把他放眼里。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他话里的语气已经带了一点教导的意味，像是又回到了花玉黎的小时候。
“呵。”
一声轻笑，意味不明。
焦玟陡然回神，双腿一软，爽快地跪在地上，“是是，属下这就去把东边的宗门拿下。”
“去吧。”
首位的人心情不错，焦玟走出门后，往回瞥了一眼，心惊胆颤的感觉还没完全消散。
心想着，下次自己一定不要多嘴了，小命最重要。
在他走后，一个粉衣女子却施施然来到花玉黎旁边，娇俏可爱，圆圆的杏眼，一眼过去，竟然不觉得是个邪域之人，和周围的环境也格格不入。
可是她却仿佛与花玉黎很熟悉一般，径直到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皱眉又放下，说道：“神梦宫的人会来，那她到时候也来吗？”
花玉黎瞥了她一眼，眼里的神色绝对说不上好感。
“就算她不来，你不也会逼着她来？”
女子羞涩一笑，“你不也是这样吗？”
她的指尖在茶水里一点，凉凉的，软软的，就像某人的触感一样。
“很快就能见面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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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准备干什么？
游鱼尊者已经逝去了，龙川谷也和她达成了某种协议，暂且可以算作她这一边，闻人元星也回中段宝人湖了，宝人湖也大概率不会与她为敌，雷火府经历过她的帮忙躲过灭顶之灾，也与她交好。
这样看来，中段和南方都有不弱的势力能站在她这一边。
和神梦宫也有一己之力，但是，绝不可能覆灭它。
当然，她的目的也不是毁掉神梦宫，好歹也有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她更在意的是……那她所不知道的第三方神秘的势力。
从安域遍布到邪域，她所经历的每一环都好像有它的影子，而她却对它一无所知，只知道三个人，小山，夏毓以及背叛神梦宫的缔鬼尊者。
“老实讲，我现在也不知道，它的目的，它的范围，它的实力，我一无所知，而它呢，仿佛对我了如指掌，逗老鼠一般。”
平淡的语气，半魂剑知道颜念寒内心的烦闷，剑如主人，它也不爽。
——你要建势力吗？
颜念寒摇了摇头，“那样太慢了，来不及的，说实话，它能在玄凤宗、神梦宫等以及魔兽的眼睛下，带走医仙卿云，就说明它很强，绝不是我一朝一夕创建的势力能抵抗得了的。”
她想到了神梦宫少宫主的位置，按照小说剧情来，应该是廖嘉言的。
但现在，剧情分崩离析，女主不知所踪，男主走上无情道。
“现在有三条路，一条求安稳，老实呆在龙川谷，等秘境出来，第二条查线索，把这个躲躲藏藏的势力给挖出来，安域的僧之可是和它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他那儿应该有点东西。”
——那第三条呢？
“第三条嘛”，她眼神里流转着奇异的光芒，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道：“去北方凑凑热闹，师永安不是说神梦宫里有人在想我吗？”
——我觉得第三条路是在找死。
——你也说了，神梦宫现在对你的态度可不友善，要是被发现了，你就没了知道吗？
“我知道”，颜念寒手托着香腮，看向窗外，龙川谷的风景还不错，花花草草的，写意可人，继续道：“所以我想到了第四条。”
——什么？
“去给自己加点保险。”
半魂剑：又到了自己听不懂的时候，为什么人类总喜欢打哑谜。
尽管听不懂，它还是捧了个小场。
——好哦，加好一点，毕竟你的命还是有挺多人想要的。
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夸是损，颜念寒腹诽。
“哎，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时候还出现了秘境，莫非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
她呢喃出声，又猛的一惊。
自己怎么把这个说出口了？
不对，自己怎么能说出口。
——什么？
颜念寒的话，半魂剑每个字都听见了，那些字却好似穿过自己的耳朵，就溜了出去，哪怕仔细回想，也不知道女人刚刚说了什么。
心生疑惑，同时也生出了一阵欣喜，颜念寒耐着激动的心情，准备复述刚才的话，自己却怎么也张不了口，熟悉的心悸再次而来。
她闷哼一声。
半魂剑担忧出声。
——你怎么了？
“无事。”
浅灰色的眸底，暗流涌动。
那份欣喜荡然无存。
她就知道。
还以为老天爷放过自己了呢。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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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离开龙川谷了。
蓝天韵闻讯而来，想要和她一起走，被她给拒绝。
“跟在我身边太危险了。”
女人浅灰色的眸子难得一分温柔，瞧着眼前经历过离别之痛的蓝天韵，几天不见，后者消瘦了一些。
她知道，蓝天韵心里是很仰慕爷爷的。
游鱼尊者嘴上说着嫌弃，其实心里也深深地爱着他这个孙子，临走前还担心蓝天韵。
可想而知……
蓝天韵有多么得弱。
想到此，颜念寒的眼神就更加怜爱了，弱弱的弟弟试问谁不爱呢。
受不了这样的眼神，蓝天韵不自在地避开视线，“我不怕危险。”
男人的声音很坚定。
颜念寒叹了口气，“可是我答应了师父，得保护你，可现在这个情况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
闻言，对方脸色一滞，随即恼羞成怒，反驳道：“谁要你保护？”
“噗，好了，我去去就回，不是还要去秘境吗，你乖乖在龙川谷等我就行。”
约莫是颜念寒的话太可信了，又或者是真如她所言自己太弱了，蓝天韵没有再过多纠缠，放她离开，上了练剑的悬崖。
颜念寒从南方冰川向北方走，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跨过分界冰山的时间比上次要短了一些。
一路上还特别留意了下，确实冰山的地动过于频繁，幸运的是，她没有遇到雪崩，也没有遇到冰滚熊的迁徙，更没有遇到炼妖血泽的偷袭，除了几只无关痛痒的小魔兽外，一切还挺顺利的。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一只狼嗅着她沿路的气味，四肢矫健，一身蓝黑的皮毛，尽管有些风尘仆仆，却还能看出它的柔顺，凶戾的竖瞳紧盯着某个方向，然后踩着厚雪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