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下是一条三米宽的地缝，深浅不知，里面传来朔风的“呼呼”声，深处是非常微弱的光。
“在里面？”她皱眉询问，居然在地底下吗？
离不远处的黑袍人点头，“嗯。”
半响，不见女人行动，他开口道：“你怕了？”
她瞥了男人一眼，实话实说，确实有点。
“阴阳玄幽谱，什么时候给本尊？”
“等我上来。”
黑袍者意味深长，“你上得来吗？”
用肯定的语气说疑问句，带着不经意间的讽刺和轻视。
这要不是打不过，她就上了。
还没等她开口，就被一股气劲推了下去。
有一句不文明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咬牙切齿地笑，猖狂的女声传进黑袍人的耳朵里。
“宝贝，老子一定给你上来。”
他的一圈手下僵了，偷偷瞟着自家老大，好大胆的女人，居然敢调戏尊上。
奈何都穿着黑色大袍子，也看不到尊上的脸，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掉进地缝的颜念寒此时并不好受。
她还没来得及使用灵气，就被这包含剑意的风吹晕过去。
字面意思，她失去了意识。
还没靠近，人就没了，这和男主的遭遇不太一样。
一身黑衣，衣角沾血，眼神是一片凶光，他提着苍龙枪，枪头在地面上划过，发出摩擦的声音。
“她在哪？”
他问那个为首的人。
那人的手下皆呈攻击状，就等着尊上的一声令下，抓住这个不速之客。
黑袍人示意其他人退下。
“她在哪？”
墨独清再一次问。
枪尖对准了那人，浑身杀气。
还是没等到回答。
被无视了，他脸色一沉，率先攻去。
黑袍人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奇怪的兴奋。
两人缠斗起来。
墨独清步步狠招，不要命的打法。
可对方却接的很轻松，游刃有余。
一道身影跃进了那地缝中。
不知过了多久，颜念寒只觉得自己在被人在地上拖动。
一双手穿过她的胳肢窝，环住她，把她往后拽。
缓过神来，睁开眼睛，微微仰头，是一张血迹的脸，看起来很是狼狈。
“苗柔？”
她疑惑，女主怎么会在这儿？
苗柔还是拖着她后退，见到她醒了，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
各种情绪揉捏在一起。
最明显的是，乞求。
“姐姐，你不要进去了好不好？”
她脑子慢半拍，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到了缝底。
前方的微光越来越弱，预示着她离它越来越远。
一道又一道有实体的剑意在这片空间呼啸着。
弯着身子的苗柔，背上已经被不小心割裂好几处伤口。
不过比她的情况好很多了，自己一介元婴，虽然碎了，但竟然比不过这小小的筑基。
人家下来还能走，能拉人，自己就直接成残障人士了。
真不愧是女主，气运真好。
她笑得有些涩意，“放下我吧。”
“不放！”苗柔的步伐加快了。
用仅剩的灵气，拿出几颗灵丹，放入自己口中，顺别微笑着喂了苗柔几颗。
“别拖了，扶我起来，我自己走。”
苗柔眼睛一亮，以为颜念寒要跟着自己出去了。
后者被她搀扶着起来，两人相互依偎着朝那光源相反的方向前进。
突然，她被一股大力推了过去，连忙站稳身子，向后转。
“姐姐！”
只见那满身血污的女子，在他们设下了一个屏障。
她想过去，却被屏障拦住，只能发狠地攻击，想打破。
“姐姐，姐姐！”
却只能无奈地看着紫衣身影朝着光源移动，嗓子都喊哑了。
“颜念寒！”
“你别过去！不要过去！你会死的！”
那身影顿住，“你怎么知道？”
她以为有望，迫不及待地一股脑说出自己的秘密，“未来，我看见了未来。”
“姐姐，我求求你，不要过去好不好？”
“未来吗？”颜念寒恍惚了一会，半响笑出了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
“狗屁的未来！”
“颜念寒！”她尖锐的叫声没能阻止那紫色的身影的脚步。
无力地倒在地上，呜咽着：“为什么……又要失去。”
“是因为，我弱吗？”
她透过泪水，模糊地看见，那一道道含着剑意的风，毫不留情地在颜念寒身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更加破败，像一块残破的布，被风肆虐着，拖出一道血迹。
一只胳膊掉在地上，那道身影依然踉跄着前行。
“姐姐……”
这样的场景和她脑海里的场景重合。
上面的两人还在打架。
黑袍人又叹息一声，这次是失望和可惜。
直到他的耳边传来一道传音。
“尊上，我找到了。”
又是苍龙枪袭来。
他抬手，霎时间，墨独清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被锁定了，无法行动。
“还不到时候。”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才回答了墨独清问的问题，“她地缝里。”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周身的空气也解封了，他恢复了行动，但是没有朝黑袍人攻去。
刚刚的缠斗，很明显，他打不过。
提着枪就要跳下地缝。
“你喜欢她？”
身后的黑袍人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身形微顿，并未回答。
看着墨独清跳下去的身影，黑袍人也闪身离开。
好强的剑意！
墨独清惊讶，灵气护住自己的身体，慢慢下沉。
渐渐地，他看见了一个人影。
不，准确来讲，不算是人影，只能是算得上一个蠕动的爬行生物。
没有右臂，左臂也摇摇欲坠。
两腿可见骨，浑身血淋淋，像是从血中爬出来的一样。
哪怕是这副模样，也朝着不远处一处微弱的光源移动。
疯狂地，不要命地，拼尽一切地。
这道“身影”和他脑海中的女人重合。
心中的绞痛更疼了。
奇怪，明明这么近了，为什么会更疼。
是她吗？
“你喜欢她吗？”
刚刚的那黑袍人问的问题，又在他耳边响起。
喜欢她吗？
就在他犹豫的这个片刻，颜念寒已经很接近那个剑魂了。
她已经意识不清了，只能凭借着本能行动。
“啪嗒。”
她迷茫地看过去，一个没多少肉的胳膊掉在地上。
她好像没胳膊了。
值得吗？她笑了，也哭了，泪中带血。
但也没退路了。
终于，不成人形的她来到了那一缕剑魂面前。
“嘭。”
她只感觉到滔天的剑意，接着自己就被吞噬了。
似乎听见一个人的声音。
“不！”
这喊的，还怪好听的，有些耳熟。
老者眼睛亮的吓人，“成了！”
隐藏于地底的东西也显现出了真貌。
黑袍人笑了，“藏的这么深啊。”
那东西白光一闪，作势要逃。
黑袍人弹指间，阻断了它的退路，它惨叫一声。
“嘭！”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是那献祭阵法快被破了。
“我们走。”
说完，黑袍人和下属们就消失了。
而这边的墨独清和苗柔，两人则在刨着土。
面对一身狼狈的徒弟，他只是给了几副伤药，可惜后者没有吃。
和他一样，疯狂地刨着土。
那光源所在之处，被山石和尘土所淹没，这道地缝的长度也缩短了三分之一。
幸好苗柔当时在的地方没有被淹没，也多亏了颜念寒留下的屏障，所受的波及少了不少。
“师父，她死了。”她颓然地坐在地上，又想到了什么，冲着墨独清咆哮：“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
墨独清冷着脸，一道气劲打在徒弟身上，厉声道：“苗柔，冷静点。”
又是一挥手，不顾反抗，把她送到了地缝外，传声让人把自己的徒弟带回来。
“她没死。”
他说的笃定。
太阳又掉到了山头，天边又是一片霞红。
半天过去了。
苍龙枪被他当作了一个刨土的工具。
突然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他立马把苍龙枪丢到一旁，改用手一点点吧拉着土，小心翼翼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只手映入他的眼帘。
白白嫩嫩的，就是有些小。
他手顿了一下，还是继续挖下去。
这小手的主人也露出了全貌。
满是血污的布料搭在那人身上，浑身发着弱弱的白光，形成一个保护她的屏障，不过在被挖出的时候就消失了
细嫩的皮肤，没有受什么伤，很好。
墨独清把她抱在怀里，面无表情。
长长而浓密的睫毛微颤，怀中的某人一副要醒的模样。
一双浅灰色的眸子睁开，出现在她的景色，让她忍不住说了一句。
“墨独清，你怎么这么脏？”
搂着她腰的手是粗糙的沙粒感，一看，那双手也沾满了灰尘，她又忍不住吐槽：“你就不能先洗下手吗？”
对方不喜不怒，轻轻地“呵”了一声，她还听出了里面的一抹不同寻常之意。
她后知后觉，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掀开一角盖着自己的宽大黑衣，瞄了几眼身子。
有一件好事：她还活着，自己的天生剑骨被淬炼成功，现在浑身是劲，能吃下十头牛。
也有个不太好的事情：她现在是裸体的状态，身子就盖了一件男人衣服。
但是她不尴尬，因为她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孩。
短手短脚的小孩！
可能那个剑魂太穷了吧，把她骨头弄碎了，结果发现自己没多少骨头给她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