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做,那就得好好做。
颜念寒一向用功,不论是在哪方面,她只要下定决心,就会拿出狠劲。
无论在剑道还是阵道上,她的天资都不差,甚至算得上极佳。
她基本上就在木屋和竹林两头跑,一边研究第十六道阵法,一边学习阵法知识,时不时也能看到现象镜又发明了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这一天又被现象镜兴冲冲地拦下。
“颜念寒,快瞧我又做出了个新符咒。”
不好好看看,现象镜是不是会放行的,颜念寒只得佯装好奇,道:“什么符咒?”
“你看你们剑修打架的时候,是不是会有丢剑的意外,这意外一旦发生可就不好了。”
“只要用了我这个符咒,剑就会一直粘在手上,就不会被人打掉了。”
一边说,现象镜还兴冲冲地给颜念寒演示,一缕白光从符咒中射出,包裹住小孩子的手和竹剑。
他得意得甩动手臂,那剑果然都不会掉。
颜念寒:……
半魂剑:……
——寒寒,你就算喜欢的我要命,也千万想不开。
哪个剑修会特么把剑黏在手上。
颜念寒看着小脸红扑扑的现象镜,感慨着,这孩子也是傻得可爱。
现象镜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她:“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啊。”
“嗯,很厉害,这么厉害的东西你应该去给解前辈看一下。”颜念寒揉了揉他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说的对,这次绝对能让解大人刮目相看!”
打发掉现象镜,她继续回到木屋学习。
没过片刻,就听到现象镜的惨叫。
“啊,解大人,怎么又要我抄书啊!”
“解大人,我的剑取不下来了,解大人救命!”
“噗”颜念寒忍俊不禁。
——这孩子的脑子不知道天天想些啥。
——天天搞些鸡肋的创新。
“这也说明他在某方面的天赋确实独树一帜。”
毕竟不是谁都能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点子的。
颜念寒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书上,她对于第十六道阵法的解法始终没有头绪,还是修行没过关。
不知不觉沉浸进去,她看了一遍又一边,记了一遍又一遍,一页又一页。
她不断地在脑海里推演,推演了几乎整整三天。
“我想到了!”
颜念寒立马将灵光一现的方法记录下来,这才停止了推演,脑袋已经疼痛欲裂。
——寒寒,你没事吧。
半魂剑见颜念寒脸色发青,吓了一跳。
三天三夜都没休息,又有点像当初那般不要命了。
——身体重要,寒寒,神树也不想要你这样糟蹋自己。
颜念寒强笑道:“没事,只是用脑过度,头有点疼,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说完,就闭上眼睛盘膝而坐,打坐调息,又过了半天,她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只是眉宇紧锁。
感觉已经触碰到出窍期的门槛了,却无法跃过去。
看来还是差个契机。
解冷衣过来和她说:“繁花盛会快要开始了,你准备准备可以出去。”
说罢,从怀中逃出一个绯红的玉牌,中间镶嵌着金色凤凰雕饰。
“你将灵气输进去,便可进入浮萍墟。”
颜念寒一愣,这不就相当于一个无限次的传送符吗?
有点厉害了吧。
“多谢前辈。”她接过来,也没必要矫情。
不过听解冷衣说,他在这儿呆了很久,所以才无聊地教现象镜学符咒。
颜念寒也感觉到,他很孤独,隐藏在冰冷面瘫脸下的孤独寂寞。
不然也不会放过她。
“解前辈,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玩?”颜念寒试探性地邀请他。
解冷衣一愣。
出去吗……
随即他摇摇头:“不了,我不能出浮萍墟。”
颜念寒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看了解前辈一会,然后转身离去。
在她准备走的前一天,墨独清醒了。
他的筋脉被接好,颜念寒也没伤多深,只是给些小报复而已。
她知道,就算她完全挑断,男主也会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好的。
幸好,墨独清丹田依旧没好,他还不能使用灵气。
她就这么看着墨独清,墨独清那张脸长得的确好看,只是太过苍白了。
要把墨独清留在这儿吗?
说不定下一次回来,看到他,他就已经好全了。
那可不行啊,她还没玩够呢。
于是,她和解冷衣打了个招呼,要把墨独清带出去,解冷衣没有反对,他压根就不在意,只是要确保墨独清活着就行。
颜念寒也问过他,为什么。
是不是也像她一般,受天道所制。
解冷衣回答:“我的师父曾得一天机,让我三百岁后不要出浮萍墟,同时也让我在六百岁的时候,保住气运之子的命,即可破了我的生死之劫。”
“……”
所以你就在浮萍墟里一个人呆了整整三百年?
啊这……
颜念寒总算明白了他的面瘫是怎么来的了。
他不变态,颜念寒就觉得已经很好。
现象镜听闻颜念寒要出去,也吵嚷着要跟着她,还说不让他出去,他就天天去拔解大人的花,依旧被解冷衣狠狠地拒绝了。
“你要是再想被人抓走就去。”
解大人的脸色好冷,解大人已经开始拿竹条了。
唔唔唔,现象镜哭唧唧。
还是颜念寒看不过眼,伸手阻止了要使用暴力的解冷衣,道:“体罚不好,孩子还小,打了也不听话。”
“唔唔唔,寒寒你真好。”现象镜以为颜念寒是来救他的,泪眼汪汪地看着女人,希望她再多说一句,劝解大人放他出去玩。
“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孩子。”解冷衣淡淡地说了一句,但还是放下了竹条。
颜念寒看着竹条,目光闪烁,拿了起来。
她接着对解冷衣建议道:“还是让他去抄《符咒基础学》吧,这孩子有天赋,应该把精力花在学习上。”
解冷衣颔首:“嗯,你说得对。”
半魂剑不可置信:“你这个大坏蛋!”
颜念寒得了他的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哪里,我还坏得不彻底。”
她可是个无恶不作的邪修呢,说她坏都是夸她。
毕竟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啧,这是哪里来的毕竟,我怎么没听过。
颜念寒耸肩,她的视线放在竹条上,手修长白皙,如美玉般,拿着翠绿的竹条,仿佛像件艺术品。
她轻轻抚摸着,神色莫名,唇角微勾。
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于是去了墨独清的住处。
还没走进,就听见里面传来男人沙哑的咳嗽声。
“墨独清,你没事吧。”她关心地问了句,脚步却不慌不忙地走进去。
她看见床上的男人,他很虚弱,也很美。
他正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端着一碗水,颤颤巍巍地往嘴里喂。
若不是脸色苍白,身上还穿着血污的衣服,他还真像当初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墨仙君。
可现在呢?
高高在上的变成了她。
她甚至可以轻而易举掐住男人的脖子,感受着他身体的脉搏和心脏的跳动声。
这给她一种,他的命掌握在她手上的感觉。
她忍不住唇角勾起。
“你的衣服脏了,我替你换下。”
*
如湖边垂柳,阳光明媚,枝条垂下,轻抚水面,或是蜻蜓点水,或是惊起波纹阵阵,亦或是粗鲁地搅动一番平静。
湖不喜欢,也没法抵抗。
哪怕它被染成墨色,也无法逃离阳光的照耀,和柳枝的肆虐。
它不愿,也不肯,满池的冷静自持却被搅动的潮波所打碎。
这浪卷着无穷尽的火石,所过之处,原是冰冷的湖水都染上热意。
它感觉自己快要蒸发了,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颗树。
那棵张牙舞爪、恶劣至极的树。
它不明白。
它可是湖啊,是唯一的墨湖,它的骄傲可是连顶头的云都要退让三分,如今却为何要受这番欺辱。
枝条又再次落在水中,打破了好不容易恢复的湖面。
“疼吗?”
明明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般疑惑。
墨独清双眼紧闭,紧握拳头,似乎在因某种痛苦而挣扎。
无用的挣扎,就像那湖,再怎么挣扎,它还是在那儿,动不了。
也还是被柳树肆意地搅动池水。
只有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滴答”
“滴答”
落在地上。
他的嘴唇被咬得发紫,眼下泛起玫瑰之色。
拳头紧攥着布料又松开,手指关节发白,都能看得到些骨骼。
很明显,颜念寒欣赏着这墨水一般的湖。
它已经到达了极限。
终是风儿忍不住,替它传递了一句。
落在颜念寒耳中。
“你杀了我吧。”
随后便彻底回归安静。
他昏迷了过去。
颜念寒随意将手上的竹条用一把火烧得干净。
哎,第一次没控制好力道。
冰冰凉凉的药膏涂在条条红痕上。
她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这话说得微不可闻,当然这个房里除了她,也没人清醒了。
她笑了声,附在湖面上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这么好看,我可舍不得。”
*
有些事情就没必要详细了,因为详细爱某艺也会拦住我:“你敢发试试?”
试试就逝世,懂得自然懂,当然,他们并没有发生任何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