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下一句。
“你还活着?”
……
颜念寒身形一顿,随后斩断束缚孟锦诗的镣铐。
获得自由的孟锦诗第一时间就紧紧把正准备起身的颜念寒抱住。
“混蛋,你活着都不来找我!”
“一点消息都不传过来!”
“还不如死了算了,糟心玩意!”
颜念寒啧啧称奇,和半魂剑说道。
“瞧孟美人这话说的,多有水平,多有文采。”
——寒寒。
——找时间去看看怀柏吧,你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
颜念寒轻抚着女子的背,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安慰道:“锦诗,我们先走吧。”
“闭嘴!”
孟锦诗不管不顾,就是哭着,似乎想把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发泄出来。
无奈,颜念寒神识外放,注意外面,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哭泣。
后者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她耽误。
不到片刻,她就停下了哭泣,抬头又恢复了成了那骄傲完美的孟美人。
除了眼眶红了点,脸蛋湿润了点,声音哽咽了点。
“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她瞪了颜念寒一眼。
颜念寒失笑,道了一声,“好”。
就带着她出了天煞殿。
她们一离开,关押着孟锦诗的牢房外,就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一袭粉装,杏眼里却是幽暗而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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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永安风尘仆仆赶来北方,听闻了那件事。
一向以冷静自持的他,第一次怒形于色。
他剑指着梦华池。
后者脸色微变,但仍然没有惧色,冷笑道:“不愧是杀卫,一来就好大的威风。”
师永安脸色铁青,他一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缓缓握紧,剑身微颤,发出嗡嗡的声响。
他不能直接把事情说出口。
眼中闪过愤恨之光,深呼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收剑。
“听说你们久攻天煞殿不下,孟锦诗还被抓了。”
梦华池盯着师永安,脑袋里转了一圈。
这人刚刚来的气势的确让他惊讶了一瞬。
那杀气是真的,师永安是真的想杀他。
可这接下来的第一句居然是一句看似在嘲讽他的事情。
疑惑了一瞬,冷哼道:“那又如何,与你何干?”
“怎么与我无关,这少宫主的位置,我突然也感兴趣了”,师永安面色已经彻底恢复了常态,看不清表面的情绪。
梦华池淡淡地说道:“哦,那就期待杀卫的行动了。”
话锋一转。
“不过,宫主说过,危急时刻,神梦宫在内的所有人都可由我直接调令。”
这已经不单单是在说事了,而是在强调自己的地位。
师永安脸冷得如寒冰,看向梦华池,后者也不甘示弱的与他对视着,两人目光相交,电光火石般碰撞在一起。
梦华池:“久攻不下是因为宫主别有安排,你不会猜不到。”
是的,他知道,师永安垂眸。
“那孟锦诗怎么回事?”
“有人散布一个人的消息,引她过去,她上当了。”
师永安沉默了片刻。
能让孟锦诗这么冲动的人,这世上仅有一人。
“我知道了。”
师永安离开了。
梦华池还坐着,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开始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
拿起一杯茶,轻轻晃动。
“孟锦诗啊孟锦诗,你真是蠢得够可以了。”
我也是蠢得可以的。
苦笑一声。
“你说谁蠢得可以?”
忽然,一个冷飕飕的声音传来,梦华池猛地站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色阴晴不定。
直到见到来人的脸。
瞪大了眼睛。
“你?”
“我?”
孟锦诗脸上浮现一丝凉凉的笑意。
梦华池也笑了,也飞快地遮掩过去,露出不屑和挑衅的欠揍表情。
“除了你这个随便听信一个来历不明的消息的女人,还能说谁?”
“哼”,孟锦诗冷哼一声,道:“说得好像当时你不准备走一样。”
闻言,他身子一僵,撇过脸,没有回答。
接着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怎么逃出来的?”
他的视线转向女人的身后。
空无一人。
可他却冥冥之中觉得……
孟锦诗也偏了下头,抿唇笑道:“御剑逃出来的啊,不然靠走吗?”
从安域回来的孟锦诗,一直都是沉着一张脸,这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明媚的笑容。
“是她吗?”
她笑得意味深长,也不反驳,接着说道:“我先走了,累死了。”
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徒留梦华池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良久,才笑了一声。
“那为什么不来见我?”
声音有些飘忽,笑声也仿佛破碎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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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轩的银卫之一,杀卫师永安气势汹汹地来北方,先斩后奏,让莫道尊者有些不高兴。
就在大家都以为师永安有什么大作为的时候,他一下子没了斗志一样,丝毫没作为。
这让大伙有些纳闷了。
然而,杀卫这人,向来神秘,不按常理出牌,也是他们都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银卫大人,我们真的要听命于梦华池吗?”
“他可……我们愿意誓死追随银卫大人。”
近些日子,梦华池想要调令白日轩的人。
师永安带来的这些人,都是十分衷心于他的人,自然不愿意被一个小小的梦华池调令。
这位华池公子,他们在南方冰川也略有耳闻。
一个靠娘的娇气公子,怎么能和他们的杀卫大人比。
不愿意从。
可他们的杀卫大人却让他们从。
“既然追随我,那就好好听命。”
留下一句话后,师永安就走了。
一路走出神梦宫暂时的大本营,来到了一座山峰上。
山峰上,一条瀑布直流而下,溅起层层水花,落入悬崖,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师永安在悬崖上,盘膝打坐。
他闭着双眼,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熟悉而稚嫩的脸,那是一个女孩儿,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
像一抹阳光,温暖了他冷冰冰的心几分。
她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楚。
渐渐地,与之相随也出现了一幕幕场景。
从灿烂的暖色调到压抑血腥。
血淋沥,染遍大地,尸体堆积成山。
师永安心中一凛,蓦然睁开了眼睛,额上冒出一颗颗豆粒大的汗珠,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
“啊……”
他低吼一声,身体颤抖,像极了受伤的野兽。
双拳紧攥,眼眸中迸发出疯狂的杀机。
又被压下。
这番沉浸的状态,让他忽视了周围的环境。
有一人悄无声息地接近。
来人一身黑衣劲装,脸上带着纯白面具,看不清面孔,身材高挑,身子矫健。
手持短刀,目光凌厉,一身煞气逼人。
一股强劲地掌力击打在师永安的胸前。
后者踉跄着退了几步,稳住脚步,抬头朝前方望去。
浑身的肃杀之气,绝非是心慈手软之人。
悄无声息地靠近,以及掌力,说明对方不在自己之上。
可,这偷袭却不是杀招。
反倒像个教训。
这人的身份很明确了。
身份知道了,目的也就很清楚。
黑衣男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师永安,冷冷地说道,不带一丝情感。
“你这次鲁莽了。”
师永安目光发沉,一条狗也敢这么说他?
“不劳阁下操心,我自有安排。”
看出了师永安的不服和桀骜,男人继续说道:“阁内不想要你这么快暴露。”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师永安扑来。
后者瞳孔一缩,快速迎敌。
一阵兵叮乓啷的兵器相击声传来,两人交战。
两人的功夫都不错,师永安一时之间竟然也拿他没办法,交缠许久。
一阵闷响,师永安一个不察,被那人一掌打得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砸进一块大岩石上。
“噗。”
一口鲜血喷出。
那人依旧像个没事人,气息都不乱。
缓缓地走过来,彻底释放威压,定住师永安。
居高临下。
尽管看不到表情,却已经能猜到这面具之下是多么傲慢和冷漠。
俯视着师永安。
“不要忘记你这一身的本事是谁教的,也别忘记,你现在以及她的命是谁给的,不要再有下次。”
说完,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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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岩壁上,一人白衣,一手执扇,一手领着一个盒子。
他的面前是一个灰色的光点,半个人身大小。
身后则是一个浑身隐藏在黑袍中的男人。
第一个声音,是从白衣男人口中出来的。
“你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光点中传出声音。
“你们要的,我会给你们。”
白衣男人手中的扇子一合,手上比划着某些手势,随着动作,白色光点也愈发得大,愈发得有个人形。
“堂堂的……啧,居然愿意分了自己一半的灵给别人,还真是有一颗慈悲心。”
他的一双血红的眸子中,有着淡淡的讽刺。
片刻,黑袍男人伸手,一颗红色珠子从他身下飞出,落入光团内。
刹那,光团立马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随后快得肉眼看不清地飞向远方。
落入一个水池中。
却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气泡浮出来,然后破掉。
随之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