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红眸，他嘴角噙着笑，却不带一点温度，摇着无字无画的空白扇子，风撩起黑发划过脸庞。
他垂眸像极了悲天悯人的医者，抬眸又是另外一番气质。
漠然无情，身旁一吐血的绝色美人，一伤疤遍布身体的少年，两人都没得他的一眼。
有人进来了。
来人脱下黑袍，露出里面的真容。
“怎么样？”
卿云手上轻轻摇晃着一杯茶，“自己看。”
荡漾的茶水荡漾在他猩红的眼底，映照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也不怕她真舍不得。”
这个“她”，在座的几人都知道是谁。
小山冷淡地扫过伤势不轻的过象镜和夏毓，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卿云手旁的盒子上，眼神才有了几分波动。
至今为止，他的计划都完好地进行着，一切尽在他的手中。
“她怎么可能舍不得呢？”
他心情很好，多说了几句，虽然话里还是那么冷漠。
“能爬到少宫主这个位置的人，怎么会有什么良善之心，她骨子里的无情可不比你们少。”
她精明，心狠，用一层多情掩饰着内里的无情，可以说是很合格的谋算者。
不过这一次，是和他比，她并没有赢的可能性。
他的手停在盒子的开口处，想到了颜念寒这个带给他些许乐趣的蝼蚁，唇角微勾，接着打开了盒子。
“奉天之盒……也不枉费我费了这么多力。”
卿云蹙眉，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些声响，道：“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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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修在邪域极其稀少，基本上都是被养在大宗们，好好护着，这也没办法，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医修，在邪域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小城镇是在中段和南方冰川的交界地带，炼妖血泽的势力比较弱，以况后琼思现在的状态，暴露身份实在是不明智之举。
她也不知道从哪弄出来的一个医修，过来给颜念寒看眼睛。
颜念寒眼睛出的问题，她自身是很清楚的，常规的治疗手段没有用，听到医修叹息的话，心里也没什么波动。
倒是况后琼思反应很大。
“什么意思，连治个眼睛都不会？”
“修医修这么多年，有什么用？滚出去，废物玩意！”
医修瑟缩着身子道“大人赎罪”，连医箱都没拿就出去了。
况后琼思看着桌子上的箱子，皱眉挥手就往扔给了医修，“饭桶家伙。”
颜念寒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撑着下巴，挑眉道：“我眼睛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不是一样要她性命。
况后琼思修行的功法绝对不是什么正派的功法，她把颜念寒关在客栈里，自己每到傍晚都会出去，深夜或者第二天黎明前回来。
一身脂粉味和做完那种事情留下的旖旎味道。
同时颜念寒还发现，况后琼思身上的力量在慢慢恢复。
类似于双修的功法吗？倒也是挺奇妙的，能让她修到尊者这个位置。
让她纳闷的是，况后琼思居然舍近求远，不对她下手而是对别人。
自己瞎了，魅力都不行了吗？
哎。
——寒，犯贱真的不可以。
颜念寒深以为然：“嗯，贩你我真的舍不得。”
半魂剑：……
犯贱，贩剑，你特么和我玩文字游戏呢？
况后琼思听到颜念寒这问话，虽然知道她看不见，但还是做出情深意切的模样，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坐在她旁边，生怕压着颜念寒了。
大段浪子情话从她口出，颜念寒左耳进右耳出，笑而不语。
况后琼思摸着她的脸，手指停留在颜念寒的唇瓣，眸子沉沉，倏然一抹，白意过去便染上了嫣红。
给失明的美人添了一抹艳色，裹着欲望的柔弱感，让况后琼思心里更加兴奋，面上却还是温柔的模样。
“阿寒，我是真的怜惜你。”
颜念寒：“……”
“谢谢？”
把“怜惜”换成“上”字，应该更贴合你的眼神，况后美人。
这一日，况后琼思白天也出去了，颜念寒也准备出门，被人拦下。
“宗主让您待在这里，外面不安全。”
她瞧着遮住面貌的暗卫，道：“那她还真是贴心。”
——好一个况后琼思，她还想囚禁你！
半魂剑气愤不平。
——你实力恢复得怎么样，寒寒。
“七七八八吧，有莲子的保护，我筋脉受损地不严重。”
——那我们偷偷溜了？
半魂剑提议道，颜念寒看不到，它可是把况后琼思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简直就把它可怜的寒寒当成她的笼中雀了！
“不急。”颜念寒没有忘记她对闻人元星的约定，炼妖血泽她也是迟早要去一趟的。
这次遇到况后琼思于她来讲，不是坏事，算得上一个小惊喜。
中午的时候，况后琼思回来了，颜念寒闻到烧鸡的香味，令人食欲大开。
她模糊地想起，在安域凌霄宗的时候，特别喜欢山下一个店的烧鸡，未象镜也很喜欢，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
应该还待在凌霄宗吧。
“阿寒，我回来了，特意给带了这地方的特产，这烧鸡连我这不食五谷之人的胃都被吊起来了。”况后琼思自顾自地打开，掰下鸡腿，剥掉鸡皮。
颜念寒不吃鸡皮，她是知道的。
也不把鸡腿给颜念寒，她亲自撕下一块肉，喂给她。
颜念寒避开了，“你囚禁我？”
况后琼思瞧着她避开的动作，脸上没什么变化，还是笑得那么情意绵绵的模样。
她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擒住颜念寒的下巴，把鸡肉硬塞进去。
“怎么会呢，你想去哪里和我说一下，我带你去。”她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不容拒绝。
颜念寒咀嚼着鸡肉，味道确实不错，咽下去，才说道：“想出去走走。”
“你是想知道冰川秘境和宝人湖的消息吧，直接问我就好了，何须要出去打探。”况后琼思又撕下一块肉喂给颜念寒，这次颜念寒乖乖地吃了。
唇无意间触碰到了况后琼思的手指，湿热的柔软感，让她的动作一顿，继续说道。
“秘境突然消失了，里面的人被弹了出来，宝人湖和其他宗门都没什么大碍，也没多大的收获，毕竟才刚进去就被踢出来。”
想到这点，况后琼思的眼神就有些狠厉了，手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粗鲁些。
“我知道你和闻人元星有些纠缠，但你既然跟了我后，就不要有什么其他心思，我喜欢你有分寸的放肆。”
说完就接到一个传信，急匆匆地走了。
颜念寒拿过烧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半儿，我什么时候说要跟着她了？”
——寒儿，她自说自话的能力比较强。
她还有闲心调笑一两句，倏然听到了窗边有几声嘹亮的鸟叫，走过去，打开窗户。
一只不足巴掌大的小鸟就落到了手上。
——它的脚上有东西。
颜念寒把它脚上的东西取下来后，鸟儿就飞走了。
是传声纸条，她伸进异灵后，一道声音就出现。
“需要帮忙吗？”
颜念寒回道：“需要，但不是现在。”
“怎讲？”
“等我混进炼妖血泽。”
对方顿了一下，很快明白她的目的，他想到了另外的事，继续道。
“哦对了，我这儿还有一件你会感兴趣的事。”
“苗柔回到凌霄宗了。”
这算什么事？还是她让孟锦诗送回去的呢。
“嗯，然后呢？”颜念寒疑惑。
“你猜猜她回去后，干了什么事？”
颜念寒想了想苗柔的身份，道：“总不可能她和墨独清在一起了吧，这也不稀奇。”
毕竟是小说的男女主嘛，剧情掰正回来也正常。
对方：“……”
“不是，她捅了墨独清一剑，重伤了他，被逐出师门，现在不知所踪。”
半魂剑：“？”
——哇塞，牛逼啊。
颜念寒：“？”
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脑子突然一空，只有一个想法。
来自于天意。
不能让他死。
不能让谁死？
墨独清，不能让墨独清死。
嘶，脑子一下子痛得，她想劈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玩意。
“你怎么了？”纸条传来声音，有些担忧，他听到她刚刚的闷哼声。
颜念寒压下喉咙里的猩甜，咬着舌尖保持清晰，问道：“那……墨独清还在凌霄宗吗？”
对方听到了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好似这话里的男人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不在，他重伤后，出去找苗柔，重伤了来寻他的同门，据说他入魔了，凌霄宗也在找他。”
笑死，这一师父一徒弟的，接连出事，徒弟弑师，大逆不道，师父入魔，堕落邪道。
她就说，凌霄宗教弟子有一手吧。
颜念寒又想到了什么，她问道：“寻他的同门有谁？”
“有一个人你认识，廖嘉言。”
“噗”颜念寒笑了，果然是他啊。
传声纸条被一簇火苗燃烧殆尽。
“谢了，珵。”
另一头的珵闻言，惊喜跃然脸上。
她还记得他。
很快又压下去，他平静地回了一个“嗯”。
聊完，颜念寒就倏然躺倒在床，咳嗽了几声，胸腔大幅度地起伏，眼睛一会发白一会发灰。
玛德，该死的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