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我砸了一块砖头,你也是只砸了一块砖头,然后我就发现了不对劲,难道是我记错了?”
“你还记得吗?我们到达了废弃医院三楼的办公室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是开始布置现场,我总共有四个DV摄像机,其中一个DV摄像机,是在你手上的,其他三个,我将其固定在了办公室的三个角落,以确保拍摄进行的时候,能够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拍到我。”
“我之所以买四个摄像机,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毕竟基本上拍摄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只有多台摄像机,才能三百六十度捕捉我脸上的表情,能够呈现更好的拍摄效果。”
“我开始查看那三个摄像机拍摄到的影像。”
“从头到尾,没有快进,认真的看完了所有影像。”
“最终证实,我其实没有记错,我砸了一块砖头,你砸了一块砖头,我们总共就只砸了两块砖头。”
“那多出来的一个砖头,并不是出自我们之手。”
“我心里当即有了疑惑,既然不是出自我们之手,会是谁留下来的呢?”
“我仔细看过那第三块砖头,上面沾血的痕迹,跟我们砸的砖头沾血的痕迹很像,还很‘新鲜’,那砖头染上的血,绝对没有很久。”
“带着心里的疑惑,我又重新翻看了那三个DV摄像机的录像,前前后后,总共翻看了十几遍,等到我看到第十六遍的时候,在一个DV摄像机拍摄到的影像里,我发现了异常。”
“那天晚上,大雨倾盆,窗外,电闪雷鸣,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办公室里是有一扇窗的,那扇窗已经破烂不堪,摇摇欲坠。”
“我发现有异常的摄像机,摄像头对着的方向,正是那扇摇摇欲坠的窗户方向。”
“电闪雷鸣的时候,大地亮堂堂就好像装了超高瓦数的白炽灯,摄像机拍到了在窗外的一块高地上,出现了两个人的影子,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那两个人撑着雨伞,正对着窗户的方向。”
“废弃医院距离市区十几二十公里,荒郊野岭,那天晚上天气还那么恶劣,除了我们抱着拍摄视频的目的,还会有谁去那个鬼地方呢?”
“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别的车辆。”
“那两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去废弃医院?”
“那第三块砖头,会不会与那两个人有关?”
“我疑惑越来越多。”
“影像只持续了三秒钟的时间,闪电过后,一切重归黑暗,我截取了摄像机拍到的画面,将亮度调到最大,画面放到最大。”
“你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吗?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因为画面上那两个人我根本不认识。”
“但是我一直在尝试着去调查,那两个人是谁。”
“因为我觉得,他们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在那里,很反常。”
“但是只凭借两张照片,以我的能力,根本没法查到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那天晚上我们从废弃医院回来之后,我夜不能寐,因为害怕被发现,特别是发现摄像机拍到了窗外不远处竟然站着两个人的画面之后,我更加害怕,他们似乎当时正在看着我们,虽然我们已经处理了现场,但是处理得再完美,也没有用。”
“因为,我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可是令我纳闷的是,为什么那两个人没有揭发检举我们?”
“我搬去了去废弃医院的必经之路的地方住了下来,在门外装了摄像头,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留意前往废弃医院方向的车的动向,三个月之后,我发现了大规模的车群开往废弃医院,其中还有殡仪馆的车子,我意识到,流浪汉的尸体被发现了。”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发现警车。”
“我松了一口气,没有警车,意味着,流浪汉的死,没有人认定是谋杀,所以没有人报警,也就没有警车前往废弃医院。”
“但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车前往废弃医院?死的人,不是只是一个流浪汉而已吗?”
“而且那个车群,基本上都是豪车。”
“我仔细看了我装在门外的监控,在一辆豪车的驾驶座以及副驾驶座上,我意外发现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正是我苦苦调查的人。”
“凭借着车群里,有一辆车车身上印有吕氏集团的标志,我截取了驾驶座以及副驾驶座上的监控,去了吕氏集团,问了吕氏集团的前台,终于知道了那两个人的身份。”
“男的,是吕平,女的,叫王雅丽,两人是一对夫妻。”
“不仅仅如此,我还从吕氏集团前台的员工嘴里得知了他们董事长意外去世的消息。”
“原来我们在废弃医院砸的那个脏兮兮的流浪汉,并不是真正的流浪汉,而是吕氏集团的创始人,吕行运。”
“那天晚上出现在废弃医院窗外高地上的一男一女,是吕行运的儿子以及他的儿媳。”
“那一瞬间,我似乎搞清楚了,为什么吕平还有王雅丽撞见了我们在废弃医院所做之事,为什么不揭发检举我们,为什么废弃医院里,会多出一块带血的砖头?”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很震惊。”
“我又回去仔细翻看了DV摄像机拍到的影像。”
“我们砸了吕行运之后,当我意识到那不是一个道具之后,我将盖在吕行运身上的草席掀了起来。”
“掀开草席之后,露出了吕行运整个躯体。”
“这个过程,也被四个摄像机清晰拍了下来,包括你当时手上拿着的那一个。”
“摄像机全方位三百六十度都拍到了吕行运的模样。”
“我反复观看录像,又查阅了很多资料。”
“最终确认了一件事,吕行运在我们到废弃医院之前,就已经死了。”
“我们拿砖头砸的,虽然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但是是一个死人,并且已经死了有两个小时以上。”
“证据就是吕行运身上的尸斑。”
“我将草席掀起来的时候,吕行运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在吕行运的脸上以及手上脖子处,出现了很多暗红色以及暗紫红色的斑痕。”
“尸斑最快在人死亡之后半个小时出现,平均两个小时到四个小时会出现,开始的时候,呈现的是云雾状、条块状,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成片状。”
“吕行运身上的片状暗紫红色斑痕,就是尸斑。”
“当时因为慌张没有仔细看,再加上我们也不认得尸斑,所以我们以为是我们砸死了吕行运。”
“吕行运不是我们砸死的,凶手另有其人,正是窗外高地上站着的一男一女,吕平还有王雅丽。”
“那多出来的砖头,就是吕平还有王雅丽行凶的凶器,我仔细观察过了,那块砖头不仅仅只有吕行运的血迹,很可能还划破了吕平或者王雅丽的手,因为砖头染血的另一端,有一小块被血染红的区域。”
“我带着手套握了握,那个位置,正好是大拇指握着的位置。”
“凶手一砖头拍在了吕行运的头上,拍死了吕行运,他自己大拇指也划破了,所以砖头的一端,沾有大片血迹,那是来自于吕行运头上的,另一端大拇指握着的位置,有一小块血迹,那是来自于凶手的。”
“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我出事,你把那砖头交给警方,警方自然会有办法验出来凶手的痕迹。”
“那是他们行凶的证据。”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废弃医院窗外的空地处?那是因为他们因为杀了吕行运之后,慌里慌张逃离了现场,毕竟他们杀的人,可是他们的父亲。”
“他们离开现场之后,冷静下来,意识到凶器遗留在了现场,于是重返现场,想把凶器带走。”
“但是他们不走运,在他们走之后,我们没过多久,就去了废弃医院,又阴差阳错走错了地方。”
说到这,孙小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软软,你相信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说不定我们走错楼层,走错办公室,是吕行运指引我们走错的呢?”
“后来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开始接触吕平,经过调查验证,基本上可以确定,杀害吕行运的凶手,就是他的儿子还有儿媳,证据,就是意外拍到的那三秒影像以及那块带血的砖头。”
“如果我出事,那么你就将你那砖头还有DV摄像机交给警方,告诉他们你所知道的一切。”
“DV摄像机可以帮你洗清嫌疑,验证尸斑,他们会比我更专业。”
“好了,说了那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就这样吧。”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但是不管对还是错,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似乎已经无法回头了,我有预感,吕平是不会放过我的。”
“软软,一切保重!”
说到这,孙小强起身,摄像机晃动了几下,随后彻底黑了下来。
孙小强录的这个视频,到此结束。
几滴泪水从苏软眼角无声滑落。
她将摄像机充电器拔掉,装进包里,随后走出了食堂。
苏软接着一路往寺外走去,那辆出租车还在。
苏软上车,对着出租车司机道:“师父,去最近的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