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车子开过来之后，自己就下了车，明显是裴纶的意识。
盛锦汶见到这情况，更是好奇地挑了眉头，温温地看向裴纶。
“干什么？这就想跟我约会了？”
裴纶看了盛锦汶一眼：“在那之前，得换身衣服。”
他没有否认约会，没有否认约会！
盛锦汶脑中有一个红灯在闪烁，呜哇呜哇地叫着，只觉得整个人脑袋空空。
她被裴纶牵着进了副驾驶座，她看着裴纶凑进来，凑到她面前，温热的气息涂在盛锦汶的耳旁，有些痒痒。
鼻尖萦绕的是裴纶身上，为了宴会特意喷洒的男士香水味。
不同于女士香水的热烈，裴纶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莲叶和柠檬的味道，简单干净，又清新。
嗅着这样的味道，盛锦汶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要不，改天她也买上这样一瓶，在房间里喷喷？
这么想着，她又忍不住脸红起来，这种行为，好痴女啊。万一让裴纶知道了自己的行为，那还要不要脸活了？
脑中被乱糟糟的想法充斥，裴纶已经慢慢退开去，笑着合上了这边的车门。
盛锦汶懊恼着这男人为什么不亲她一下的时候，脑袋稍稍清醒了一点，对哦，裴纶刚刚，是在给她系安全带啊。
那她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天哪！
反应过来之后就是懊恼，恨不得对着额头抬手就是一巴掌，送自己去世。没脸做人了！
好在裴纶并没有发现盛锦汶刚才在想什么东西，坐到驾驶位，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缓缓启动车子。
他并没有告诉盛锦汶他们要去哪儿，只是抬手打开了音响，淡淡的音乐在车内流淌，是一个很有韵味的女声，带着沙哑，唱着有些哀伤的英文。
那是他前两天让人买的碟。
盛锦汶诧异地转头，看了裴纶一眼。她听过这首歌，是唱给安徒生童话故事里，那位为了爱情，宁愿放弃永生，最后变成泡沫的小人鱼的。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裴纶竟然会听这样的歌，这和他本人的气质还有一贯给人的印象都不搭啊。
这个人，不在车上放命运交响曲就不错了，怎么还会听这种，柔情的现代歌曲？
裴纶并不知道盛锦汶在心里把他想象成了什么个鬼样子，不过这种类型的歌，他确实不怎么爱听。
注意到盛锦汶疑惑的眼神，他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
“偶然听到的，觉得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了碟，前两天才到。”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盛锦汶点点头，在她的印象当中，裴纶确实不可能听这样的音乐。
等等，他刚才说的是什么？
觉得她应该会喜欢，所以才买的？
想着，盛锦汶脸上的表情先是惊，随后转为喜，嘴角慢慢上扬，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什么话也没有说。
原来，被喜欢的人在意是这样的滋味吗？原来，裴纶谈起恋爱来，也是一个会在意细节，小心翼翼维护关系的人吗？
好开心啊。
不是那种让盛锦汶想要笑出声来的开心，就是，淡淡的，轻轻的，在心里荡开，忍不住露出会心微笑，想起来也觉得内心平静，想要勾起嘴角的那种。
被人在意的小幸福。
盛锦汶很少会有这类的情绪，上一次，还是在她连着几天睡梦不平，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好说，回到房间却发现妈妈在她床头放了一个煮面香薰灯的时候。
盛明礼虽然对盛锦汶颇为宠爱，可毕竟是个，在细节方面有些神经大条的男人，自从陆琼玖不在，盛锦汶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幸福。
裴纶也没有想让盛锦汶说一说感想之类的，这样就太过刻意了。
刚才还低沉的女声逐渐高昂，故事到了最精彩，也是最后的位置，那条小人鱼跳入海中，成为泡沫的阶段。
歌唱在最高昂的地方戛然而止，盛锦汶也随之一叹。
“怎么了？”
她听到裴纶温和地问她，她摇了摇头。
“我从前很喜欢这个故事。”
“从前？”
裴纶淡淡地重复了一句盛锦汶的形容词，轻声笑了一下。
“现在不喜欢了吗？”
“还是喜欢。”
盛锦汶说出这话的时候也忍不住笑起来。
说到底，她的内心还是一个孩童，还是当年那个，站在偌大的屋子里头，做出胡闹举动，好换来睡前，妈妈给她讲床前故事的孩子。
笑着笑着，她又突然摇了摇头。
“我只是替那条小人鱼不值得。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失去自由自在的灵魂，失去声音，在刀尖上起舞，最终却永远成为了海上的泡沫。”
小时候只觉得那样为爱奋不顾身的情感真美好，可现在长大了，当年所受到的那份感动也就因为岁月，随之变了味。
小时候的盛锦汶在想，小人鱼为什么一定要变成人类呢？为了靠近那个大眼珠子的王子，可以有许多种方法，可她偏偏选择了最傻的那一种。
她明明可以以人鱼之身，守着他。
等到那个大眼珠子王子认识她，接纳她，爱上她，再去找巫婆，就可以了。
可是长大之后，她发现世界并不是那么简单。
也许大眼珠子对小人鱼是有感情的，可这份感情绝对不能让他抛下他的王国，抛下他的责任。
王子最后还是会选择和邻国的公主结婚，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代表着家族与家族之间的稳定。
终是错付情衷。
想着，盛锦汶嘴角又勾起一个笑，笑容中带着一点嘲讽。
因为前方是红灯，裴纶缓缓踩下刹车，转头就看到盛锦汶脸上的笑，不由问了一句。
“怎么了？想到什么事情了？”
“我在想，如果我是那条小人鱼，我会问那个大眼珠子要不要联姻，以人鱼公主的身份，那个大眼珠子未必就不会答应。”
说着，盛锦汶还颇为骄傲地一仰头。
裴纶听到这样稚气的话，只笑。
“如果你变成了海上的泡沫，恐怕盛叔叔就不是人鱼王，而是龙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