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欤轻车熟路地将车开到一栋公寓下，熄灭车子，她抬眼朝着楼上看了看，眼中出现一抹光亮，明黄清晰。
她整理好衣服，快步走进公寓，坐着电梯直直上了楼。
这栋高级公寓位于城中心，以隐秘雅致的环境受到政商人士追捧。每层只有两户，两户之间隔了一条很长的走廊，环境很清雅。
周欤哒哒地踩着高跟鞋，在一面漆黑的门前停下。
周欤眼神掠过门上的密码锁，抬起手轻轻按了按门铃，片刻，门啪嗒一声开了。
面前的人高挑站着，身穿灰色睡服，脚上踏着黑色的棉拖，一身居家装束。周欤抬眼与他对视：“方便吗？”
“进来吧。”
周欤踏进屋里，没有迈脚，前面的人觉察出了异样，转过身，淡淡开口：“不用换鞋。”
周欤压着步子走到沙发旁，面前的人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面前摆了成堆的文件和一个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亮着光，周欤透过眼角的余光看去，像是在开视频会议。
温淳的嗓音响起：“等我十分钟。”
周欤知道他在和她说话，点了点头，把文件轻轻放在桌上，坐在一边掏出手机浏览石遗发给她的年后行程。
十分钟后，面前的人谈论公事的声音落下，周欤放下手机，把文件推到他面前：“于总，麻烦您看看。”
男人修长的手指接过文件，刚翻了没两页，一个手机铃声响起，周欤循声看去，闪烁的屏幕上显现着周纨两个字。
周欤别开眼，低着头摆弄起手机，铃声停止，随后传来温润的男声，说了两三句，挂断电话，周欤没注意听他讲了什么，但她心底有了想要离开的想法。
“合同没有问题，都是和您秘书商谈好的。于总如果放心的话就签个字吧。”周欤打断于鄯翻阅的动作，她定定地看着于鄯，两人视线撞上，周欤从于鄯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一脸寡淡的自己。
于鄯没有说话，微抿薄唇，翻到最后一页落下自己的名字。
周欤看着他落笔的刹那，心头一松，觉得有什么重担卸下，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可能找不回了。
周欤走上前合起合同，拿着合同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下脚步，折回去。这时，于鄯站起身，走上前：“我送你。”
周欤忽然张开双臂，双手环上于鄯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鼻尖环绕着于鄯身上的寡淡的香味。
这是她熟悉已久的木沉香。
不过片刻，周欤抬起眼，兀自笑了笑，放下双手径自朝着门口走去：“不用送我了。”
出了电梯，周欤坐在车上，眼泪轰然落下，她把合同最后一页纸抽出，然而这整页的内容与土地合同丝毫不相关，是她事后添加上去的，上面有刚才于鄯的签名。
其实，她在今早召集各位股东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会议内容是她主动请辞HCCEO职务，她将邀请一个新的成员代替她胜任这一职务。起先各位股东都给予反对，但当她说出一个人名时，各位股东忽然鸦雀无声。
她在会议上推荐的人就是于鄯，于鄯刚才签的字，其实是周欤的股权转让书。周欤急忙出声让于鄯签字，就是为了让他毫无防备地签下这一封股份转让书。
这个想法由来已久，八个月前，周欤开始着手这件事。
她瞒了所有人。
周欤掏出手机，打给石遗：“小遗，我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