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伤势太重，不然我必死无疑。”
倘若不是姜妍运转功法时，负荷太大，以至于内伤严重，他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这一剑饱含杀意，她是认真的，秦汉可以感觉出来。
此刻他的脸上惊魂未定，沉浸在绝世一剑中，那一剑盖代无双，他犹如匍匐前进的蝼蚁，难以仰视。
这时，姜妍的娇躯突然爆发一阵亮丽光彩，随着一声嗡鸣，青玄剑从她的体内飞出，剑尖插入地面。
秦汉眼神精芒闪动，他知道姜妍此时应当重伤昏厥，没有还手的余力，这是个机会，可以杜绝将来的麻烦。
他的杀气若隐若现，姜妍之前如何待他的，秦汉仍历历在目，没有忘记。
如今天道好轮回，形势骤转，她的生死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了。
秦汉一步一步接近，脚步很轻，生怕惊扰对方。
不消多时，他来到姜妍身前，眼神平淡如水，神情较为淡漠。
他将右手缓缓抬起，灵力积攒其中，莫大的威力引动虚空变化，顿时狂风大作，吹起尘埃漫天。
“杀人者，人恒杀之！何苦来哉？”
击退还神君后，事情本该告一段落，可姜妍不想就此罢手，想要趁机将他诛杀。
若不是运气好，秦汉摇了摇头，或许自己已经当场死掉。
此女不念联手之情，朝他大打出手，既然撕破了脸皮，他又何必怜香惜玉呢？
然而，秦汉杀意虽重，杀招却迟迟没有落下。
“吾不杀手无缚鸡之力者！”
旋即，他将灵力散去，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后，秦汉放弃杀人的念头。
“我放你一条生路，不是我怕你，忌惮你，畏惧你身后的姜家，而是为了我的道。”
此事他不对在先，姜妍有杀他之心也在情理之中，他不能倒打一耙，长此以往会造成灵智蒙昧，离道远矣。
“我不杀你，但你接下来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言罢，秦汉转身就走。
至于姜妍昏迷多久，会不会遭遇灵兽，他可管不着了。
“没想到，我又要离开了。”
他的神情落寞，停留在林深草茂的山脉中，与周围格格不入，身影变得孤独无比。
这里已经不再欢迎他，留在此地也是自寻麻烦。
还神君垂涎他的肉身，若不是姜妍爆发禁咒之力，将他震退。秦汉自嘲一笑，之后的自己恐怕不是自己了！
看着数不清地赤蜂涌入蜂巢，他的思绪飘得很远。
自娘亲走后，他好像没过过安稳的日子，天下虽大，却已无安身之地。
“蜂入千万树，何处是我屋？”
秦汉笑了笑，他始终在离开，家渐行渐远。
或许八岁以后，他就没有家了，孤身上路。
这时，秦汉想到了姜妍，她来自中土，家在远方，想回去都很难。
他不免生出同病相怜的意味，随后摇了摇头，她的家还在，又怎么和自己一样呢？
孤独久了，内心在找慰藉！
秦汉鬼使神差地掉头转身，按原路返回。
或许是在找慰藉，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也是如此，姜妍一心杀他，他才会不计前嫌，跑去营救对方。
数息后，四周的风稍稍停顿，秦汉御风而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姜妍，他的眼神复杂。
女人醒来后，到底会怎么样，秦汉的脑海中隐隐浮现出那段场景。但问后悔与否，他摇了摇头：“不后悔！”
姜妍与他有恩，更不必说有一丝同病相怜之意，秦汉不会坐视不管。
“离开万兽山脉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最好不见，以免伤了和气。”
想到之前的荒唐时，他的老脸一红，心虚的紧。
旋即，他将姜妍拦腰抱起，感受怀里柔若无骨的娇躯，一缕少女香气扑鼻而来。
刀削斧砍般的脸庞顿时涨红，大脑开始胡思乱想，变得心神不宁。
他的双手下意识用力，抓得人家发出闷哼，俏脸浮现一丝痛苦，柳眉紧蹙，似乎难以忍受。
“抱歉，抱歉！”
随着女子娇哼一声，秦汉惭愧地道歉。旋即压下旖旎之情，还神君还没死，他不能掉以轻心。
他的脚下形成环状劲风，整个人腾空而起，抱紧姜妍后，秦汉迅速撤离此地。
天色渐晚，苍穹多了迟暮之气，犹如耄耋之年的老人，行将就土。
灵兽匆匆经过，对于二人没有一点兴趣，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猎物可以明日再找。
天黑后的万兽山脉，杀机四伏，眼下他抱着姜妍，实力大打折扣，对此秦汉焦虑万分。
“看来短时间内，走不出万兽山脉了。”
他的神情遗憾，多一晚就一重变故，期间会发生什么，无人知之。
时间眨眼即逝，夜晚很快就来临。
此地空旷，就乱战而言，非此地莫属。
看着野草摇曳而动，秦汉心思陡沉，想要安安静静地度过夜晚，怕是不可能了。
他将姜妍轻轻放在地上，面色冷峻地扫了一眼四周，灵兽正迅速汇集而来。
旋即，圣体爆发！
一股冲破苍穹的力量喷薄而出，似永不枯竭的灵泉，让人胆寒畏惧。
他的气势磅礴，比之灵兽丝毫不弱，如同人型凶兽般立于战场中心。
灵兽飞速地从秦汉身边经过，他就像水中的石头，任湍流一次又一次经受冲刷，却屹立不倒。
他的眼神坚定，气势骇人，形成绝强的力量可震伤灵兽。
以至于灵兽畏惧三分，不敢靠近，默契地远离是非之地。
然而，维持这股磅礴的力量，消耗也是难以想象的。
秦汉脸色苍白，他的窍穴传来刺痛，连续吞吐灵力后，窍穴根本承受不了。
“只要挨过去，就没事了。”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试图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理会肉体上的疼痛。
可这都是徒劳，他唯有咬牙坚持。
随后，秦汉看了一眼姜妍：“若不是顾忌她的安危，灵兽有何惧哉？”
“怪我太贪心，想要一天走出万兽山脉，哪有这么容易。”
如今，他为自信付出了代价，陷入灵兽的包围圈。
此地恶血遍流，臭味冲天，灵兽死状极惨，好似人间炼狱，而他正在炼狱中受苦。
倒在地上的姜妍嘤咛一声，柳眉轻蹙，似乎将要醒了过来。
秦汉脸色微变，如今情况紧急，他腾不出手，一旦姜妍醒过来，难保她不会向自己下黑手。
万幸的是，姜妍柳眉很快舒展开，陷入沉睡当中。
与还神君一战，她的伤势严重，又透支了自己的潜力，不睡上几天，难以苏醒。
“还好没醒！”
秦汉松了一口气，如同傀儡般重复自己的动作，周围灵兽如避蛇蝎，不愿招惹他。
明知必死，又有多少人愿意前往呢？
乱战持续了一整夜，秦汉形同枯槁，面色憔悴。
他的气血枯败，与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截然相反，犹如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老人，身上多了死亡的气息。
“还好天亮了！”
秦汉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时刻保持巅峰太磨损生机，这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弥补回来。
从古至今，有谁可以永久巅峰，不必理会气血枯败？
“怕无人做到。”
南帝也是在盛年时期名流千古，倘若到了晚年，只怕他的无敌神话会被打破，成就另一个人的神话。
这种事已经屡见不鲜，不仅南疆，各地亦是如此。
“永生，成了巅峰强者的心病！”
稍微梳理气息后，秦汉的肉身这才有了起色，死亡气息随之湮灭。
他看了看姜妍，旋即抱入怀中，运转风神诀，快速地逃离此地。
身后灵兽咆哮，开始处理地上的尸骨，不消多时，此地焕然一新。
秦汉御空良久，终于来到山脉外围。
他重重地吐了口浊气，心头悬着的巨石缓缓放下。
“过了外围，在人类的地盘上，还神君还不敢那么放肆！”
夺舍之法失传已久，但仍是大忌，夺人根基，简直丧尽天良，只要被知晓，绝无幸免可能。
还神君敢追上来，届时吆喝几声，将他做的坏事都抖出来，还不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到时候，秦汉不信对方还有闲心想要夺舍他。
“看看到时候谁先没命！”
言罢，他吐了口唾沫，对于还神君，秦汉心里充满恶感，同时不屑一顾，认为对方不配成王。
旋即，他转身走向某处。
没过多久，他来到一处洞穴，看了一眼姜妍后，沉声喊道：“小猿！”
然而，除了他的回声，洞穴静的出奇。
秦汉脸色微变，心里有了不会的念头。
他御风而动，快速地闯进洞穴，脸色焦急万分，眼眸隐隐担忧。
“这里有打斗过的痕迹！”
秦汉脸色阴沉，通臂猿猴好歹也称得上一方霸主，平日里没有灵兽敢招惹它。
能够威胁到它的，就只剩下人类了。
随后，他继续朝着洞穴深处前进。
通臂猿猴设立的陷阱被大规模破坏，造成堵塞，秦汉无法再进一步。
他将魂力向前延伸，却遭受阻碍，无法感知。
“禁灵石！”
秦汉预感愈发强烈，他俩约定好了，通臂猿猴定是遭遇不测，否则决不会如此。
他的圣体闪烁金光，将姜妍放置一边，专心理清通道。
当他来到洞穴深处时，地上仅有一滩血迹，以及属于通臂猿猴的毛发。
秦汉状若疯魔，在洞穴深处忍不住发出怒吼。
他看到了一行字，那是用通臂猿猴的血雕刻的。
“想救通臂猿猴的话，你和妖女速来如梦楼！”
“如梦楼，好一个如梦楼……”
秦汉气极而笑，随后仰天长啸，歇斯底里：“我与你势不两立！！”
他将通臂猿猴当成朋友，谁动他的朋友，他必杀谁。
如梦楼强又何如？虽千万人吾往矣！
“出了万兽山脉，我便灭了你如梦楼。”
秦汉神情森冷阴寒，如同蛰伏的野兽，伺机而动，等待猎物心神松懈，发动绝强一击。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姜妍一脸不悦地走了进来，她的俏脸苍白，但比之前好上许多，显然调息了一番。
“你醒了？我现在没时间和你打打杀杀，等我处理完事情，你就是想大战三天三夜我也奉陪。”
秦汉扫了一眼姜妍，眼神淡漠，没有任何感情：“总之，别烦我！”
闻言，她的眼眸闪过异彩，旋即陷入沉思，缓缓开口道：“此事因我而起，而且对方也交代了我必须在场。”
“营救一事，我会出力的。”
言罢，姜妍愧疚地看了看地上的血水。
“你到底拿了如梦楼什么东西，对方会一直紧追不舍？”
秦汉蹙紧剑眉，如梦楼损兵折将如此之多，却依旧不肯松手，其中猫腻，引人深思。
姜妍沉默片刻后，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东西。
此物平平无奇，毫无光彩流转，秦汉乍一看，竟看不出门道。
凝视久了，他感受到玄妙之气，此物恐怕来历不凡。
“这是在魔鬼岭的一处遗迹发现的。我见它道韵浑然，似乎隐藏神秘的力量，正想催动时，不料被如梦楼发现，之后的事你差不多都知道了。”
二人默契地没有再提之前的荒唐事，仿佛不曾发生过。
“魔鬼岭……”
秦汉眼神射出一道精芒，他的师姐唐雪儿就在魔鬼岭！
姜妍点了点头，讶异地看了一眼，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想起一个人。”
“什么人？”
面对姜妍刨根问底的态度，秦汉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姜妍心知自讨没趣，旋即冷哼一声，将宝物收回储物戒。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秦汉顿时杀意滔天，眼眸猩红一片。
“离开万兽山脉，杀上如梦楼！不交通臂猿猴，我灭他满门！”
他的朋友不多，每一个都值得珍惜，谁动了一下，以血来偿。
“说得好！不过如梦楼楼主不是个简单角色，我和他过招数次，始终没占到便宜，最终不得不潜逃。”
姜妍担心秦汉头脑发昏，提醒对方实力的强大。
闻言，秦汉点了点头，他还没愚蠢到冲动行事。
能为大荒宗办事，如梦楼的实力能差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