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了？”
李薇问着，孙思宁也跟着竖起耳朵来听，就听冯氏说：“孙石头那个混蛋东西，被村里人教训后，就坐在地上，骂着赵氏没用。说她生不出来儿子，你别提他骂的有多难听了，一旁的人们都听不进去。想劝他不要说了，毕竟以后还要过日子呢。可他不停，气的赵氏从床上往下扔东西砸他。”
“可不是？我看到孙石头的那个样子，就想到，如果自己的未来也是这样，因为生不出男娃娃就要被人这样辱骂，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
这次，冯氏没再说她，只因她心里也是这样认同的。她家虽说也不富裕，可她男人对她不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也是她说了算。男人赚一文钱，给她一文钱，故而这些年来，她活得也挺高兴的。
“唉，也不知道赵氏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听着李薇的话，孙思宁忍不住开口，问：“这孙石头，是救过赵婶婶的命吗？”
她听完赵氏的遭遇，都想骂娘。
这是什么啊？怎么会有人愿意跟孙石头这种人过上一辈子啊？
简直就是无极鲅鱼啊！
谁料，冯氏却笑着对她说：“阿宁还真是聪明啊。可不是？孙石头还真救过赵氏的命。”
我的天！
孙思宁心中惊叹，眼里闪过八卦的光芒，“婶奶奶，是发生了什么呀？”
李薇跟孙长青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一茬，也跟着问：“婶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要这么说？”
冯氏笑起来，“当年，赵氏来咱们村里省亲，上茅坑的时候不小心掉了进去。被路过的孙石头救了起来，便给人看光了，所以她才会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孙石头。不然，若是以孙石头家里的情况，咋可能取得上赵氏？”
“婶奶奶为什么这么说？赵婶婶家里很好吗？”
冯氏点头，“她家在赵家村，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有十来亩地，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可是宝贝的紧。结果因为孙石头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事后她娘的意思的，不用管，大不了就在家里做老姑娘，他们养着就是。赵氏当时已经被孙石头的花言巧语勾了魂了，怎么说都不听，执意要嫁过来。”
“孙石头估么着，也是惦记了赵氏的家业，所以才想法设法的跟赵氏在一起。没想到，他俩私定终身后，赵氏娘家直接跟她断绝了关系，还道日后永不会管赵氏。一开始赵氏她不信啊，后来……人家是真的不管她。”
冯氏说到这儿，无奈摇头，“赵氏估么着早知道有今天，当初说什么都不会跟孙石头在一起吧？从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如今……洗衣做饭什么都要干，到头来还因生不出儿子，被骂成这样。”
她说着，跟着叹气，“真不知道，赵氏这么虚弱的身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等她说完，在场的人都跟着叹气。
“到底是可怜之人。”
李薇说着，冯氏又开口了，“不过，还听说了一件事，就是赵氏掉进茅坑里这件事的后续。有人说，那是孙石头故意的。他从赵氏进村后，就盯上了于是在她上茅房之前，在茅坑上做了手脚。”
孙思宁不禁恶寒一阵，觉得恶心，又害怕。
“应该是假的吧？”
她问，“不然，孙石头怎么会知道，赵婶婶会去茅房？”
“这就不知道了。”
冯氏摇摇头，“这也只是听说而已。”
“不管是不是真的，摊上孙石头这样的人，也真的是让人难受。”
孙桂香撇撇嘴，“要是我，我早跑啦！”
“说得容易，哪儿那么容易跑？”
冯氏苦笑一声，“孙石头前几年将人看得多紧？再说了，赵氏一个女人，又没有娘家了，还带着一个女儿，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就算她跑了，香香呢？女人这辈子啊，嫁人之后，想跑，真的不容易。就算能跑，她也不会跑。先前，我刚嫁过来那儿，就有一个小媳妇跑了。结果没多久，村里的男人就在镇上的望春楼见了她。听说是被折磨的都不成人样了。”
孙思宁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被囚禁的女性为什么根本没有逃跑的余地。因为，你躲过了一个坏人，还会有另一个坏人。除此之外，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坏人等着你。你永远都逃不出这个恶魔一样的地方。
“饶是这样，才明白了，赵氏为何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李薇感叹了一句，孙思宁说：“是因为，孙石头就是欺负她没有娘家撑腰，又不会跑吗？因为她有香香，还有这个小女儿？”
李薇摸着孙思宁的小手，“是啊，做女人的不管多狠心，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那，他们为什么还将香香的腿打断？”
李薇有些无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是啊，若赵氏也真的疼爱香香，香香又怎么会断腿呢？
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屋外传来动静，很快，钱氏带头进来，后面跟着孙家村几位年老的长辈。
孙长青他们起来，挨个叫了一遍过去，等大家都坐下后，钱氏说：“外面刚从孙吃透那儿回来，劝也劝了，说也说了。他就是不愿意要这个孩子。赵氏那儿，就知道哭，她说无论如何，都要这个孩子。俩人意见不在一处，又吵到现在。”
“三叔公，那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孙长青开口，问着年纪最大的叔公，“这个孩子，我们家是不能留的，也没人能照顾。我们已经替他们养一个孩子了，不可能两个都养。”
三叔公原以为孙长青会留下这个孩子，他都想好了，到时候怎么去找赵氏说，让他将孩子让出来。结果，孙长青是不要的。
“这……孙石头目前，还是说不要。”
三叔公道：“他说，将这个孩子扔了也好，送人也好，都跟他没关系。赵氏死命喊着，一定要这个孩子。孙石头的意思是，如果她要这个孩子，就带着这个孩子滚出去。他要再讨个媳妇，给他生儿子。”
“哼，”
一旁的四叔公冷笑起来，“真不知道他是几斤几两，自家什么条件都不知道？张口闭口就是儿子。真生了个儿子，他养得起吗？家里这两个都养活不起，还要儿子，真是鬼迷了心窍！”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只是碍于面子，不说罢了。
“长青，按理说，确实这个孩子跟你们没关系。但，这也是一条命，你就当可怜可怜他？眼下，放眼望去，整个孙家村就只有你们家的条件是最好的。反正，已经养了一个香香了，多一个孩子，无非就是多张嘴罢了。你就收下吧，就当时给你们家几个孩子积德了。”
一旁，许久未露面的张寡妇从人群后面冒出来，开口就是这样一些话。
李薇听到她的声音，心底泛起说不出的厌恶。她抬眼看过去，只觉得张寡妇那张脸都膈应。
她说：“我家几个孩子的福德深厚着呢，犯不着用这种方式积德。你要觉得是积德行善的事儿，你将孩子带走？左右你也没个孩子，有了她不正好？将她养大，好给你养老送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