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没有开灯。
但是沈岸却像一头困兽，我看到他双眼通红地看着我，恨不得一口吞了我。
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沈岸，我们离婚吧。”我平静地说。
沈岸一愣，下意识地松开手。
我抚了抚胸前衣服的褶皱：“沈岸，我们离婚吧。”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我以为我很坚强，我以为我就做好了和沈岸离婚的准备。
但是当真地说出来这一刻，我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一阵痛过一阵，差点喘不过气来。
“沈岸，我不想和你过了，真的不想，我们离婚好不好？”我哽咽着，抱紧了双膝。
黑暗中，回答我的，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忽然，沈岸的电话响了一下。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不发一言地走了。
我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出神，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我收到周可昨晚发我的信息，她说：
“我赢了，周舟。”
10
短短五个字，战胜了我和沈岸六年的感情。
我这才知道，原来在爱情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什么先来后到。
11
后来我才知道，周可这次又割腕了。
她似乎总是用这一招逼沈岸就犯。
但是谁能说沈岸不是甘之如饴呢。
可惜两人的纠葛和痴缠，却并没有打动我，反而却让我觉得恶心。
这次沈岸足足五天后才回来，但是我早就留下离婚协议，收拾自己的东西，搬到了闺蜜的家里。
换了新的环境，我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沈岸半个月后，才胡子拉碴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双眼通红地看着我，似乎我的离开，才让他真的意识到，我这次是真的决定要放手了。
我的行程并没有刻意要隐瞒他。
他找过来，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怎么过来了？周可那边怎么样了？”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阴阳他。
单纯的，只是好奇。
但是沈岸却忽然松了口气：“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以后都不会再见。”
似乎这样，我和他就会回到以前。
但是他不明白。
我对他的爱，早就在看着他和周可的极限拉扯中消失了。
我真的不爱他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不爱就是不爱了。
我发现，我也终于可以和他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看到离婚协议了吗？”我提醒他。
沈岸面色一变：“你知道我不会离婚的！”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婚，但是我也不想浪费那个心思去起诉，民事诉讼时间周期真的太长太长了。
只要他不想离，拉扯的时间就会无限延长。
我不想浪费那个精力。
“周舟，回去吧，不要和我置气，好不好？”沈岸面色诚恳地劝我。
“我想我们冷静一下也是好的，你想清楚，我也想清楚。”
既然离开了，自然不会回去。
“周舟，我以后真的不会再和周可联系了，我不能没有你，你相信我好不好？”沈岸斩钉截铁地和我保证。
我笑笑不置可否。
沈岸见我心意已决，也不好在我闺蜜这里过多纠缠，只能先回去了。
看着他走了，我松了口气，给周可发了条信息。
“沈岸说他很爱我，要和你断绝一切联系，我希望你可以退出我们的生活。”
发完信息，我面无表情地回了公司加班。
如果周可聪明，就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搏的机会。
她应该不会放过才是。
12
而接下来的几天，沈岸每天都会过来找我，希望我可以和他回去。
但是我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和周可的纠葛明显越来越深，最后密不可分。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某天之后沈岸再次消失了十多天。
我知道，周可成功了。
13
沈岸来找我的那天，其实我早就收到了周可发我的图片。
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看得我一阵恶心。
当然，沈岸是睡着的。
“现在可以签了吗？”我淡笑着，再次离婚协议。
沈岸沉沉看着我：“终于如你的愿意，看到你想要的。”
仿佛他和周可亲亲热热，是我拿刀逼着他似的。
沈岸爽快地签下了离婚协议。
这一刻，我才真实地察觉到，我们六年的感情，终于成了空。
明明做好了准备，但是那种钝痛，还是侵蚀着我。
我们的离婚很顺利，存款我八他二。
房子是他婚前购买的，我不占他便宜，拿到离婚证那一天，我把我的所有东西，从那个家里清了出来，没留下半点痕迹。
当天，我去做了流产手术。
是的，我怀孕了。
其实我准备在结婚纪念日那天告诉他的。
最终，我们还是走到了头。
我不想用孩子绑他一生，也不想为了孩子，把我自己困在那场婚姻里，无法自拔。
14
休养了一个月，我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但是我发现我的岗位竟然好像被人顶替了。
总监的位置，虽然还是我，但是我上头，竟然又多了一个副总。
而且那个副总，还是我的“熟人”。
“周小姐还记得我吗？如果不记得，我不介意‘加深一下印象’。”
死男人说完竟然还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滚！”
我忍不住爆粗口。
实际却几乎是逃离了他的办公室。
没错，这个副总就是那晚我当着沈岸亲过的“工具人”顾钊。
我捂着脸，差点社死。
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就是想要气气沈岸，让他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以为大家谁也不认识谁，方正那天过后也再不会见到。
却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
还同在一个公司工作，接触难以避免。
每次顾钊开完会都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我，次数多了，我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不过是亲了一下而已。
但是顾钊却好像又找了新的游戏。
不停给我增加工作量。
于是我的日常除了加班就是加班加班再加班。
然而习惯也是很恐怖的存在，当我某天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走出了那段失败的婚姻，再没有半点后遗症。
而顾钊却依旧如狼似虎，给我的工作半点不见少，甚至就连出差的活也落到了我的头上。
我想反抗，但奈何职位低人家一级，只能忍气吞声。
谁让人家是我的衣食父母呢？
15
这天，我们刚出差回来，顾钊送我到楼下。
而意外的，沈岸竟然等在那里。
顾钊示意我过去，却并没有走远。
“周舟。”
不知为何，沈岸竟然双眼通红，貌似有千言万语。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
周可和他拉扯了那么久，如今要结婚，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嗯……虽然我并不祝福。
但是客气话还是可以说说的。
“周舟，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沈岸满眼愧疚，似乎真的万分后悔。
我一愣，继而笑了。
“没什么好抱歉的，孩子和我们没有缘分，不必抱歉。”
既然不能在爱中降生，那就不如不来。
否则苦的，就不仅仅是我们三个人。
我没问沈岸哪里知道的消息，离婚那一刻开始，我和他就已经成了过去式。
但沈岸，好像却没有放下。
我们在一起六年。
不止我，就连他也一直期待有个孩子。
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安全措施，但就是没有怀上。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却是在我和他的关系走到尽头的时候。
要说讽刺吧，也有点。
但是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大家向前看就是。
“这人是谁？我好像哪里见过？”他的注意力落在了顾钊的身上。
我一愣。
继而想到两人确实是见过的。
沈岸还眼睁睁地看着还是他老婆的我，抱着人家。
顾钊见我们看过去，主动走了过来。
我大方地介绍了两人，而顾钊更绝，竟然说下次约饭。
我瞪了他一眼。
顾钊摸摸鼻子，不再开玩笑。
沈岸面色晦暗地看了我和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顾钊，但是这些都无所谓。
顾钊也潇洒地挥挥手，示意我快上去。
16
沈岸总算和周可结婚了。
但是听说婚礼不是很顺利。
原本请了好几十桌的婚宴，但是听说到现场的人不到一半，还有很多桌空着。
就我所知道的，我认识的朋友们，大部分都没去。
去了也尴尬。
先不说沈岸和林飞的关系，就单我和沈岸离婚，又娶了周可这事来说，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虽然我什么也没有对外说过。
但是关于周可的流言，是慢慢多了出来。
有人和我说，其实林飞去世的时候，周可其实给林飞的很多朋友都发过信息。
周可对林飞的朋友们诉说着对林飞的思念和她的可怜。
起先大家确实也都很可怜她，但是次数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该知道怎么避嫌。
有直接拉黑她的，当然也有蠢蠢欲动被自己老婆发现及时刹车的。
所以当大家看到沈岸和我离婚，并且火速接手周可的时候，那种意味不明的感觉，大家都懂。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周可的那些行为，慢慢地还是被沈岸知道了。
沈岸显而易见地勃然大怒。
他以为周可一次次邀他过去，是爱他。
于是他蠢蠢欲动，于是他抛下自己的妻子飞奔而去。
一次，两次，三次。
慢慢的，他沉醉于当周可的救世主，甚至忘了自己已经有家庭，是别人的丈夫。
但是他这时才知道，原来他不过是周可鱼塘里养的众多鱼中的一条而已。
周可广撒网。
最后大家都各自逃生，只有他被周可套牢。
代价是失去了自己的婚姻和孩子。
但是此时如何再后悔和自责都回不到过去。
曾经又有多少次回头的机会，但是他错过了。
反而一次次扑在他和周可这场可笑的，不被任何人看好的感情里。
后来我听说，沈岸两人整日争吵，几乎就没有消停过。
沈岸忍了几个月，要离婚。
但是周可不愿意。
好不容易套牢沈岸，周可哪里会轻易地放手。
于是他们一次次争吵，又一次次闹得鸡飞狗跳。
而关于这段感情的不堪，沈岸甚至连诉说的朋友都没有。
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人共情的。
谁都怕沈岸会勾搭上自己的老婆，毕竟他和林飞可是出了名的好兄弟。
最后他却接手了林飞的女朋友。
而周可身边朋友也一个不剩。
毕竟男朋友的好朋友都不放过，这样的朋友不防着点，哪天着火的可就是自己。
两人的郁结无处排解，自然再次开始争吵。
于是只要沈岸提离婚，周可就割腕。
但是这个招数用了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半点用处没有。
剩下的只有厌烦。
一次次地拉扯，沈岸几乎崩溃。
最后听说周可竟然真的因为割腕离世了。
原来是又一次和沈岸吵架之后，周可一怒之下又割腕。
可沈岸早就对周可厌恶至极，当然也以为这不过又是周可拿捏他的手段而已。
所以抢救不及时，周可这次真的因为抢救不及时而离开了这个世界。
沈岸短短时间离婚又结婚再次丧妻，铁打的也撑不住，听说好像心理出了什么问题。
群里有人暗戳戳地问我在不在，我笑笑划了过去，当没看到。
我和沈岸早已经是过去式，才不会让大家吃我们的瓜。
至于沈岸，离婚后我和他就成了陌生人，他的结局如何，说实话，我真的不关心。
17
我潜水在我们的同学群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吃瓜。
毕竟这个事情和我有那么半点关系，我说啥都不合适。
“上班时间摸鱼！”手机忽然被抽走。
我愣了一下，一看，竟是顾钊。
这人仗着职位比我高，次次为难我，让我当牛作马，恶劣！
认真吃瓜的我气急败坏地就要抢回我的手机。
可顾钊比我高，我踮起脚尖也拿不到。
纠缠中，不知道怎么就开始眼神拉丝了。
我瞪他，“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有意思了？嗯？”
顾钊抱着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当然，周小姐简直让我无法自拔。”
面色一红，我知道他又在提第一次见面的窘事。
顾钊却告诉我说，那其实不是他第一次见我。
他是林飞的朋友，不然那次ktv聚会他也不会过去。
但是他没想到，周可和沈岸竟然搅和在了一起。
这让他无比恶心。
所以当我进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就为我鼓掌。
18
我看着他忍不住好奇。
“他们说林飞走后周可跟他很多朋友都勾搭过，你呢？”
顾钊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锲而不舍地追问。
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一声顾钊红着耳尖，淡淡的，几乎听不见的：“嗯。”
我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19
顾钊性格雷厉风行。
那天之后，他就开始大张旗鼓地追我。
我也是之后才知道他是公司大老板的儿子。
我抚额。
就说我那么努力才好不容易坐到总监的位置，怎么这人一来就当副总呢？
原来有这层不可思议的关系！
人家可是少东家！
别说当副总，哪怕直接当老板也可以。
20
一年后，我和顾钊结婚了。
我们快有了孩子。
是个可爱的女儿。
女儿满月的那天，代收礼金的同事收到一个异常丰厚的大红包。
我接到红包的时候，追了出去。
酒店门外，那人没有回头。
是沈岸。
只是以前挺拔的身躯不知什么时候竟微微弯了下去，头上的白发也依稀可见。
“走吧。”顾钊揽着我，转身回酒店。
“嗯。”
我女儿还在里面等我呢，我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