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确定自己如今做出的每一个选择,在将来的某一天都是否会悔恨。
但我们能够确定的是,现在做出的选择是否会让此刻的自己感到痛苦。
…
鲜血的浓稠味道,愈发明显,愈渐深刻,盖过了尘沙中的浑浊,驱散了为数不多的清新,令人作呕。
在争斗中孕育的红色精灵,游走于刀刃之间、皮肉之中,吸食着那象征着生命韵律的乐章,舞动出醉人的欲望,迎接死亡。
有些意外,但还在意料之中,仍然可以接受。
惨烈是战争无可避免的形容词,也是胜利唯一的至高荣耀。
不过是死伤罢了,不过是痛苦而已,也只是渐渐沦为被特殊安排的机械,抱以超越正常的姿态。
稳重的领导者一次又一次的擦拭手中未干的兵刃,目光冰冷而深邃,让人察觉不到阳光和温暖,和刚清掉的血渍一样,染上了刃的锋寒。
有些奇怪,不是男人的眼神,也不是他自带的情绪,而是他的动作,精准且力道十足。
他有些紧张,对待如今的局势。
他知道自己为何紧张,也知道一切都在按照计划中的安排走着,但他还是需要借助一些冰冷的器物,才能让内心之中那股暴躁的气息压制下去,甚至彻底消失干净。
“感觉到了吗?”
略显沙哑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平静,那种喉咙干涸好似裂开的特别,有很好的辨识度。
男人没有停止擦拭,他的手还在不断的重复同一个动作,尽管那剑刃之上已足以照人。
没有回应,只是依稀听到金属与皮料的摩擦嘶哑,还有不愿离开的死寂。
“你想好了吗?”
没有尊重,更没有什么身份的限制,和很久之前一样,年长的老者在问着那个还在迟疑的少年。
只是有趣的不在这里,而在那被誉为最强大最无情的事物——时光。
人在不同的情形之下难以做出同样的决定,当然也就更不用去谈论不同的人了。
“想好”,这两个字的含义当然不只是表面那般简单,对于这对有趣的师徒而言,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直白交流。
在理性和感性夹杂的边缘疯狂试探,并不愿意真正跨出那一步,是常人的通病。
当然,在此面前有99%的人都会犹豫,可见并不是弱者的专属。
男人和想象之中存在一些差别,他将那块已经有些破烂的皮料随手扔到一旁,右手抬起那柄泛着冷光的长剑。
此剑修长、宽刃,比寻常之剑大上几分,宽上一倍,只怕重量也是要多上不少。
但男人此时一只手将其轻易抬起,不仅仅没有一点点吃力,反而还力足有余。
长剑笔直立天,带着无上威严,闪过一点凌厉,夹杂风雷之势,干净落下。
…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在刻定的沙漏中不断循环,最后不留一分。
有些人离开了,曾说着很快就会回来的话。最后,再也没有回来。
可有人不这么认为啊!她们是相信着的,相信离开的人不会轻易许下无法实现的诺言,更不会选择欺骗这种拙劣的手段。
只要带着希望,一切都是可能的,对吧!
炽热的光失去了应有的温度,渐渐冷寂,像极了一天之中等待的热情,渐渐冷却。
但是冷却后的光可没有立即消散啊!它还坚定的留在空中,尽管少了狂烈,但还留有不少温柔呢。
黑夜要来了,就在最后的温柔都散去之后,也只能剩下冰冷,和不切实际的光了。
一个偌大的客厅当中,只有一个人,也只有一桌饭,却有着三双碗筷。
在等待着人呢,也在期待着什么呢,只是热气渐渐消失,留下冰凉的饭菜,还是察觉不太到呢。
脸上的笑容还在吗?显然已经不了,逐渐僵硬到呆滞的表情,早已经暴露了内心中的想法。
其实不只是笑容的,那温柔清澈的眸子也早就黯淡了下去,像是渐渐消失的夕阳一般。
期待着的,也在等待着,这是选择了相信可能,尽全力的躲避着惨淡的现实。
叮咚…
动听如泉水轻咛的声音从屋内传到了耳中,像是一记轻微的小锤,将还在愣神的人惊醒。
有人来了,不过女子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太多的惊讶,反而有些意料之中的沉重,还有丝丝忧郁的担忧。
她先是来到了那间精心装扮的小房间,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条细缝,借助有些昏暗的光芒查探屋内的情况。
和想象中的一样,却和期待中的不一样。屋内除了有些缓慢沉重的呼吸声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
这真的不是一个好事情,因为脱离了期待。
两条柳叶细眉随着眼神的担忧不自觉的扭转起来,看上去惹人心疼,只不过那个能帮她揉开的人并不在这里,也不知现在在哪里。
无可奈何的女子只能选择前往门口,那里和往常一样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高大帅气,女的娇小可人,倒是不错的一对。
如果没有这件事牵扯的话,女子也会真心祝福他们的,但一切都有意外,这些意外让人不能正视。
“要歇一歇吗?”
照常的引进家门,照常的安排在客厅中坐下,也照常的有些尴尬。
二人自然是看到了桌子上准备的饭菜,他们也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他们准备的。
更何况,他们的任务可不是来这里吃饭,而是要按照命令接走一个男孩。
“他还在睡吗?”
没有客套,没有闲聊,直接就进入了正题,这有些快,让人措不及防。
女子没有抬头看他们,事实上他们也没有抬头看她。这不是礼貌不礼貌的事情,而是心中存在想法和愧疚的问题。
“嗯!从回来之后就没有醒过。”
女子轻声回应着,莫名的在心中涌起一股酸涩,但她也感觉到对坐的二人突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尽管那只是升起来一瞬间,但还是被察觉到了。
女子没有去拆穿些什么,她知道自己完全是做不成什么的,与其找寻麻烦,不如保持安定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