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者在战场上艰难的躲避着,他清楚的知道审判的落雷有多强,所以他必须逃,赶在落雷真正成型之前逃离这片战场。
但是他走的很慢,身上的伤势在摧残着他的意志,他想要尽可能的走快那么一点,但是他的身体却无法听从自己的调遣。
这对弈者来说简直是耻辱,身为以棋入道操纵天下的人,却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真的是奇耻大辱。
云层中的落雷降下的频率越来越快了,而且那些落雷的数量也渐渐多了起来。
老者在躲闪,只是他感觉到了艰难,那些落雷在审判有意的操纵之下基本上封锁了他所能活动的空间。
老者是能直接逃出这片区域的,但是他要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如果做不成的话,他便难以战胜审判。
这是一场赌博,无论是回报还是成本都弥足珍贵,一个是生命,一个是变得更强。
“隆隆隆…”云层间传来了久违的咆哮,那闷沉而又强大,落雷的频率开始降了下来,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毕竟,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平静的。
弈者的脸色大变,那是极致之下的苍白,他不需要抬头,便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已经渐渐成型的巨大雷光团。
“要…死在这了…”弈者感觉到了死亡的气味,这是避无可避的,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下一刻就可以挥出。
“还真的是,活的窝囊,死的也窝囊啊!”弈者笑着,可他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许多,液体在他的脸上滑落,那是真相暴露后的残酷。
人在死之前冥冥之中会有一些感应,这种感应很奇妙,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人会具有这样的能力,这似乎是人具有的基本能力。
神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人可以知道自己的死期,而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神的眼里,死亡远远比命运更加可怕。
命运还是可以改变的,但是死亡只能选择接受,没有拒绝和更改这两个选项。
同样的,神也具备预测死亡的能力,他们比人更加敏感,临死之前知道的事情也就更多。
就像此刻的弈者,他不是神,他只是借助神的躯体和记忆,由黑暗创造出来的一个生命。
他不是神,却在死亡之前感受到了身体对意识的排斥,那些看似毫无意识的血肉,都在挤兑着自己,它们一起在抵抗外敌。
悲哀,才是最大的伤害。弈者是被人创造出来的,而且是被作为一个工具创造出来的,可怜的是这个工具有自己的意识。
弈者放弃了抵抗,也放空了自我,他躺在已经破损的土地上,嗅着上面散发的焦味,望着那越来越庞大的雷光团。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那个将自己救起的身影,那是多么美丽的存在。
反看自己,显得如此的丑陋。
【如果能再看她一眼该多好】
弈者希求着,他看到了那将要落下的雷光,也不选择闭上自己的双眼。
他要亲眼见证自己的生死,要看着自己如何走向死亡,而不是给死亡埋上一层黑暗。
只是他没有看到,老者正在往他这里赶,他的眼中有着强烈的喜悦,那是胜利在即的高兴。
…
阴的脚程很快,只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这一步之差,便直面生死。
他在远处便看到了天空中聚集的雷光,随即便感觉到有一丝丝不妙,甚至连心口都些不对劲。
那种窒息的绞痛感,让他又加快了脚步,但当他刚刚来到,便看到了那落下的雷光,和一个疾驰着的光影。
那个光影相比很久之前更快更亮,甚至还有些不同,但是阴知道,那个人就是曾经的那个人。
他看着天上落下来的巨大雷光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为了抢先一步将那个人救走。
可是…他太慢了…他还未到,便已经被那强大的冲击力轰开,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口中更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阴挣扎着,他看着那落下又冲天而起的雷光,喃喃着:“为什么…还是这么傻…”
…
良人看着那落下的雷光,他笑着流着泪,很喜悦又很悲痛。
但是雷光并未先至,抢先一步到来的是一个光影,那对洁白的羽翼,让人安静的光明,感受到的只是温暖。
“这是…”弈者笑了,眼前模糊着,他也痴笑着,“临死前的赠礼吗?”
“只是…我没有资格选择接受啊!”
…
柔光将倒在地上的弈者拉起,背后羽翼一阵颤动,她的速度很快,应该能够在雷光落下之前逃出这片区域。
但是她的眉头也在跳动,她的心口也有几分疼痛,那种感觉让她的脸上露出了不快,也多出了许多汗液。
‘这种感觉…’柔光思考着这种感觉,突然她感觉到身后一股强大的气势传来,那里面有纯粹的贪婪和杀意。
“不好!”柔光想要偏转身形,却还是感觉到一阵巨力碾压着她的身子过去。
“快走!”她将拉扯着的弈者顺势扔出,自己却连该有的平衡也保持不住,直直的栽落在地面之上。
她看着那个身影向前面飞出,只需要一点点,就能够离开这片区域。
她笑了笑,挣扎着起身看那个欺身而来的身影,那个人的眼中带着她厌恶的渴望,也带着死神的梦魇。
“如果…死掉的话…”
柔光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依旧很清晰,似乎就在眼前,也似乎离得很远。
她自己小声的说着,却带着凄凉,“有人会不开心的吧!”
老者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渐渐放大,那充满着血腥味道的杀意,轻佻的拂过了她的脸颊。
但是那柄黝黑的长戟并没有率先洞穿她的身体,一个身影来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但是那人实在是太弱了,那柄长戟破开他的心脏,黝黑的戟尖在他的后背出现,锐势不改的洞穿了柔光的心口。
“果然…还是太弱了啊!”男子喃喃着,他看着那已经到达身前的戟柄,又嘲讽了一下自己。
远远的,雷光渐渐吞噬了战场,极致的光芒肆虐着土地,翻卷着不少泥土,涌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