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个人。”
任秋言简意赅:“钟会长介绍的一位老前辈,在考古界的。”
慕容明珠的眼神微微一动。
考古界的前辈,在这个时间点,在这个地方?
她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不简单,站起身,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风衣外套。
“我跟你一起去。”
任秋一愣:“你?”
“怎么?不方便?”
慕容明珠挑了挑眉,动作自然地穿上外套。
“你现在是伤员,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你那个凶巴巴的嫂子交代?”
她的话说得轻松,但任秋能听出里面的认真。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慕容明珠的能量和手腕,在某些时候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且,他对这位霍老一无所知,多个人在旁边,总归多一分保障。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别墅,薛柔早已备好了车。
去酒店的路上,车内很安静。
薛柔专心开车,任秋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着。
霍老,古墓,秦岭……
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慕容明珠则一直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现在冒出来一个考古界的权威人物。
她的商业本能告诉她,这里面或许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以及巨大的利益。
一个多小时后,车辆平稳地驶入了一家依山而建的五星级酒店。
来来往往的客人中,除了少数游客。
更多的是一些皮肤黝黑的男人。
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身上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土腥味。
慕容明珠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她眼中的好奇更浓了。
两人没有在大堂停留,直接乘坐电梯上了八楼。
站在8808号总统套房的门前,任秋整理了一下衣领,抬手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
房门向内打开。
一条手臂拦在门后,露出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
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先是在任秋身上刮过。
又在慕容明珠精致的面容上停留了一瞬,这才侧身让开一条通路。
“请进,霍老等候多时了。”
套房内,浓重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主位的一张梨花木太师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精神却异常矍铄的老者。
应该就是钟会长口中的霍老。
他穿着一身半旧的中山装。
手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也未曾弹落。
在他周围,还散坐着几个男人。
他们个个身材壮硕,太阳穴微微鼓起。
任秋的目光扫过他们裸露在外的胳膊,皮肤黝黑干裂。
虎口处布满了厚重的老茧,那是常年握着某些沉重工具留下的印记。
这根本不是什么考古队,更像是一伙在刀口上舔血的土夫子。
慕容明珠黛眉微蹙,不动声色地往任秋身边靠了半步。
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钟会长的朋友?”
霍老的视线在任秋和慕容明珠身上来回巡视。
任秋不卑不亢,点头道:“晚辈任秋,这位是我的朋友,慕容明珠,听钟会长说,您在考古界德高望重,特来拜会。”
“考古?”
霍老嗤笑一声,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虚名而已,当不得真。”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朝旁边那个开门的中年男人偏了偏头。
“老三,把东西拿出来,给这位小友瞧瞧。”
被称作老三的男人立刻转身。
从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背包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盒,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被厚厚泥土包裹着的东西,只露出一点温润的青色。
“小友既然是钟会长推荐的,想必在古玉上头,有几分独到的眼力。”
霍老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你给瞧瞧,这东西,是个什么来路。”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部聚焦在任秋身上。
慕容明珠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虽然不懂古玩,但看得懂人心,这是下马威。
任秋能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就看这一次了。
任秋神色平静,走上前,没有立刻用手去碰。
而是先凑近了,用鼻子轻轻嗅了嗅。
“秦岭北麓的红胶泥,还混着水银和朱砂的味道。”
他只说了一句,霍老那半眯着的眼睛便猛然睁开了一分。
任秋这才伸出两根手指捏起那块古玉。
他没有急着擦去上面的泥土,反而将那些泥块当成了信息的一部分。
指腹在玉石表面和泥土的接缝处缓缓摩挲,感受着那细微的触感。
“汉八刀的工艺,线条刚劲,干净利落。”
“玉质是上好的和田青玉,可惜水银沁得深了,破坏了本身的玉质结构。”
他一边说,一边用指甲轻轻刮掉一小块干结的泥土。
凹槽内壁光滑,却有几道极其细微的同心圆划痕。
看到那划痕,任秋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霍老。
“霍老,这块玉,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不单单是陪葬品那么简单。”
“哦?”
霍老身体前倾,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说下去。”
“这是穿心锁的玉胆。”
任秋语出惊人。
“一种古代墓葬里极其精巧的机关构件,它通常被放置在主墓室门的核心位置,与流沙、悬石、毒箭等数十种机关联动,一旦强行破门,玉胆碎裂,整个墓道都会瞬间崩塌,玉石俱焚。”
“这玉胆表面看似完整,但内部应该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痕,想必是你们在尝试开启墓门时,不小心触动了外围机关,导致了玉胆受损。”
任秋将古玉轻轻放回盒中。
其他人也个个面露惊骇,看向任秋的眼神。
从最初的不屑,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就连一直镇定自若的慕容明珠,也忍不住心头狂跳。
她完全没想到。
任秋居然能从一块泥疙瘩里,看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
霍老死死盯着任秋,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猛地一拍大腿,发出一阵嘶哑的大笑。
“好!钟处明那小子,果然没骗我!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