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把信息编辑过去，心里也算有了底。
没等几分钟，一辆越野车就带着低沉的轰鸣声停在了门口。
车窗降下，露出孙二柱那张憨厚的脸。
任秋拉开车门，和陈山一并坐进了后排。
孙二柱从后视镜里好奇地打量着陈山。
这位老者闭目养神，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场。
跟他在电视里看的那些高人似的。
“秋哥，这位就是军哥的师父？”
他压低了声音问，生怕惊扰了后座的高人。
“不止。”
任秋拍了拍他的座椅，“现在也是我师父。”
孙二柱一愣，方向盘都差点打歪。
他稳住车，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羡慕：“我靠！秋哥你也拜师了？！”
任秋笑着点头。
孙二柱顿时激动起来，他那两米高的身板在驾驶座里都显得有些局促。
他挠了挠头，透过后视镜。
“那个……师父！”
“您看，您还收徒弟不？俺也想学武，俺有力气，能吃苦！”
任秋没说话，他不知道陈山收徒的标准是什么。
但平心而论，他觉得二柱绝对是块练武的好料。
就这身板，活脱脱一头人形黑熊，天生就是练横练功夫的胚子。
要是真能入门，以后起码也是一个高手。
陈山依旧闭着眼，对孙二柱的话充耳不闻。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孙二柱也感觉到了，他嘿嘿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窘迫，专心开车。
任秋刚想开口打个圆场。
一直沉默的陈山，忽然睁开了眼。
“小子。”
“嗯？”孙二柱一个激灵，连忙应声。
“你为何想学武？”
这个问题，让孙二柱愣住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结结巴巴说：“就觉得厉害，威风！”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算什么理由，太肤浅了。
任秋心里也暗道要糟，这回答太没水平了。
可陈山脸上却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又问了一句。
“威风了，然后呢？”
孙二柱的脑子飞速转动，他想起了之前任秋和李军在云省遇到的那些危险。
想起了自己只能开车接送，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无力感。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神也变了。
“然后就能保护我兄弟！”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洪亮：“秋哥和军哥现在都这么厉害了，俺不想以后再有事的时候，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当个废物！”
这话发自肺腑，不带半点虚假。
任秋心中一暖。
他再次看向陈山，发现老者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
虽然极不明显，但确实是在笑。
“根骨尚可，心性……还算过得去。”
陈山重新闭上眼，淡淡丢下一句话。
“开车吧，等我们从秦岭回来后，先给我当三个月记名弟子，我再考虑要不要教你。”
孙二柱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别说记名弟子，就是当牛做马都行啊！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任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点，好好开车。
孙二柱兴奋得满脸通红，任秋心中为兄弟高兴。
而陈山，则像个没事人一样。
继续闭目养神，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高铁站入口，孙二柱依依不舍。
“师父，秋哥，你们路上小心！”
他对着陈山深深鞠了一躬，又拍了拍任秋的肩膀，声音闷闷的。
“秋哥，等你们回来，俺肯定不一样了！”
任秋笑着锤了他胸口一拳，结实得像砸在铁板上。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快回去吧。”
陈山则像是没听见，背着手，已经不耐烦地朝检票口走去。
任秋只好赶紧跟上，回头冲孙二柱挥了挥手。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闸机后。
孙二柱还站在原地，用力地挥着手，脸上是憨厚的傻笑。
……
列车平稳行驶，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
任秋体内，那股温热的气流还在缓缓流淌。
他以为自己会犯困，结果精神头好得不得了。
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方打一套拳。
他瞥了眼身旁的陈山。
这位新认的师父，上车时还嫌他动作慢，抢先占了靠窗的座位。
结果车刚开动没两分钟，脑袋一歪，居然就睡着了。
这入睡速度，简直离谱。
更离谱的还在后头。
“呼—嗬——”
平地惊雷。
一阵极富节奏感，且穿透力极强的鼾声，从陈山口鼻间爆发出来。
声音之大，仿佛在他身边装了个低音炮。
任秋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能清楚感觉到，前后左右的乘客，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有好奇，有嫌弃，更多的是无语。
邻座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商务男，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默默戴上了降噪耳机，可似乎没什么用，他的嘴角依旧在抽搐。
任秋的脸火辣辣的。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一下陈山。
可根本就没反应。
鼾声依旧，甚至还拐了个弯，带了点颤音，更显嘹亮。
任秋彻底放弃了。
他拉下帽檐，盖住大半张脸，身体缩在座椅里，开始怀疑人生。
几个小时的路程，对任秋来说，简直是公开处刑。
好不容易听到列车到站的广播，他如蒙大赦，第一时间就去摇晃陈山。
“师父，醒醒，到了！”
陈山“诶呦”一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地看着窗外。
天色已近黄昏，站台上的灯光亮起。
“哦？到了？”
他转头看向任秋，眼神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任秋感觉心好累。
“到了，赶紧收拾东西下车。”
陈山慢悠悠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任秋提着两人的小包，走在前面开路。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挤到了车厢门口，回头想招呼陈山跟上。
结果一回头。
身后空荡荡的，哪有陈山的影子！
任秋心里咯噔一下，他急忙逆着下车的人流往回挤，一边挤一边焦急地寻找。
“不好意思，让一下！”
就在他快要急出火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山那个老家伙，居然迷迷糊糊地走到了车厢的另一头。
正慢吞吞地，打算跟着人群上另一趟即将发车的返程列车！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