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玉清尘转过身，重新审视着店内的一片狼藉。
“阿辰，你要记住，有时候，被人踩上一脚，未必是坏事。”
“至少，让我们看清了这位的价值。”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捻起一枚被打碎的青花瓷片。
“一个能让鬼眼都如此忌惮，不惜布下借刀杀人之计来试探的年轻人，他的价值，远比我这间铺子里所有的古董加起来，都要高得多。”
“鬼眼想看戏，我们就偏不让他如愿，告诉下面的人，动用我们所有的情报网，给我盯紧那伙人。记住，只盯，不动，我倒要看看，这条被鬼眼引过来的龙，能在这京城的水里，搅出多大的浪花。”
……
离开翰墨轩后，任秋并未立刻按照玉清尘给出的线索去寻找。
他坐进路边一辆毫不起眼的车里，并没有发动汽车。
因为现在这种情况，想要破局，就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里，任秋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拿出了手机，没有丝毫犹豫，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慕容明珠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
“谁啊？”
“是我，任秋。”
“任秋？！”
慕容明珠的声音瞬间清醒，“你现在在哪？还顺利吗？”
“我没事。”
任秋的声音直接而急促，没有半点寒暄的意思。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立刻，马上。”
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凝重，慕容明珠也立刻收起了所有个人情绪，沉声问道。
“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动用你们慕容家在京城所有的情报力量，帮我核查一股外来势力。”
任秋语速极快地将玉清尘提供的信息复述了一遍。
“大约二十人，三天内分批入境，入境前曾打探过一个叫赵氏宗族的地方。”
慕容明珠在电话那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慕容世家在京城盘根错节的势力，她很清楚，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核查一股行踪如此诡秘的入境势力，需要动用多大的能量。
“好，我明白了。”
慕容明珠干脆利落地回答。
“京城的海关、机场、车站，都有我们的人。”
“只要他们是进来，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给我几个小时，最迟到晚上，我一定给你答复。”
“谢了。”任秋的声音，缓和了一丝。
“跟我还用说这些。”
慕容明珠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嫂子那边怎么样了？”
“先查，有消息了立刻联系我。”
说完，任秋便挂断了电话，不给慕容明珠继续追问的机会。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双线调查，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破局之法。
让慕容家去验证玉清尘情报的真伪，是第一条线。
而他自己，则要处理第二条线——那个把他当枪使的始作俑者！
任秋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
他翻出另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这一次，电话几乎是秒接。
那头传来了苏锦的声音。
“任……任先生？”
“让鬼眼接电话。”
任秋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主人他不方便。”
“我再说一遍，让鬼眼，滚过来，接电话！”
任秋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否则，我现在就杀回鬼市，把那里掀个底朝天！”
“我看到底是他鬼眼的规矩硬，还是我的剑，更硬！”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足足半分钟，对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任先生，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呢？”
这个声音，是鬼眼的。
任秋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把我当枪使，引我去玉家送死，很好玩吗？”
“呵呵！”
鬼眼发出一声轻笑。
“任先生，此言差矣。”
“我可没有让你去送死。我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而已。事实证明，你并没有让我失望，不仅毫发无损地从玉家的据点里走了出来，还逼得玉清尘那只老狐狸，吐出了他藏着的食。”
“这不叫当枪使，这叫‘压力测试’。”
“压力测试？”任秋重复着这四个字，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他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没错。”鬼眼的声音依旧那般淡然，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小葫芦的秘密，干系重大。在你之前，有无数人想要染指，但他们都没有资格。我需要确定，你，任秋，是否有足够的实力和智慧，去应对接下来更加复杂的局面。玉家，只是第一道开胃菜。如果你连他们都应付不了，那就算我把真正的情报给你，也不过是害了你。”
“所以，你就拿我家人的性命，来当你的测试工具？！”任秋的怒吼，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充满了噬人的暴戾！
“情绪，是弱者最无用的宣泄。”
鬼眼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冷意。
“任先生，你要搞清楚。周莹被绑，不是我造成的。”
“我只是在事情发生后，选择了一种最高效的方式，来让你看清京城这潭水下，到底都隐藏着些什么。”
“现在，测试结束了，你证明了你的价值。”
“玉清尘给你的情报，是真的，那伙来自捕蛇人，才是你真正的敌人。”
“他们的目标也是小葫芦。”
“只不过，他们的方式，更加直接，也更加没有底线。”
说完这番话，不等任秋再有任何回应，电话便被干脆地挂断了。
“嘟……嘟……嘟……”
“鬼眼！”
任秋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冰冷的杀机，在胸中疯狂盘旋。
压力测试？
好一个压力测试！好一个鬼眼！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一次，两次……将那几乎要冲垮理智的滔天怒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知道，鬼眼说得对。现在，愤怒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老混蛋，从头到尾都在利用自己，算计自己，将自己当成一颗推动局势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