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钱根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餐盘里的龙虾腿都震得跳了一下。
“魏庆！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说谁呢！”
“老子花钱买东西，关你屁事？十万块很多吗？老子乐意！”
这一声怒吼，反倒让魏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啧啧。”
魏庆夸张地摇着头，发出两声令人牙酸的咂嘴声。
他俯下身，把那张写满你们是傻子的脸凑近了钱根生。
“钱老板别激动嘛，跟谁俩呢？”
“十万块是不多，也就够我开瓶酒。”
“但拿来买块石头听个响，还是块所有人都认定的废料，这就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了，这是脑子的问题。”
“你！”钱根生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任秋伸手，轻轻按住了钱根生准备掀桌子的手。
他依旧坐在位置上。
甚至还有闲心将一块三文鱼送进嘴里。
直到将食物完全咽下，他才用餐巾擦了擦嘴，抬起眼皮，看向魏庆。
“魏少，好久不见，吃饭呢，火气别这么大。”
魏庆最讨厌的就是任秋这副德行。
仿佛什么事都在他掌控之中，自己就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我火气大？任秋，我这是替你着急！”
魏庆直起身子，声音又拔高八度。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穷光蛋，这十万块指不定是你从哪儿坑蒙拐骗来的！现在打了水漂，心里在滴血吧？还在这装大尾巴狼！”
“钱是我自己的。”任秋淡淡回了一句。
“好！是你的！”
魏庆像是被点燃了引线，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兴奋。
“既然你这么有种，敢不敢跟我玩大点？”
任秋心里平静如水。
他就知道，以魏庆这种人的性格，单纯的口头嘲讽绝对满足不了他。
“你想做什么？”
魏庆见他上钩，得意地扫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就赌你那块破石头！”
他伸出一根手指，几乎要戳到任秋的鼻尖上。
“下午开石，要是开出任何一点绿，就算我输！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一百万！”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一百万的赌注！
这可比那十万块的石头刺激多了！
魏庆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他享受着成为焦点的感觉。
“但是！要是开垮了，什么都没有……”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阴狠地说道。
“我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大喊三声我是傻子！敢不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任秋身上。
钱根生也冷静下来，他看着任秋，眼神里全是担忧。
那块料子，垮掉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任秋靠在椅背上，看着一脸得意的魏庆，像是看着一个主动送上门的猎物。
“好啊。”
魏庆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
紧接着，任秋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也不差那一百万，要是里面有绿，你也得给我跪下！”
魏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他，魏家大少，给一个穷光蛋下跪？
不过想到那块石头，魏庆更是一脸自信。
“哈哈哈哈！好！任秋，你有种！”
“老子今天就陪你玩到底！”
周围的看客们彻底疯了，起哄声响成一片。
“赌！赌！赌！”
“魏少威武！让他跪下！”
“这下刺激了！跪下磕头啊！”
钱根生急了，一把拉住任秋的胳膊。
“任兄弟！别冲动！那块料子……”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那块料子，狗都不看好！
任秋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赌局太大，口说无凭。
在人群的簇拥下，双方来到了玉石市场里德高望重的文老的店铺。
文老正在闭目养神，听闻原委，缓缓睁开浑浊却精明的双眼。
接着，他又分别看了看魏庆和任秋。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
文老慢悠悠地开口，“赌石赌的是眼力，不是意气。”
魏庆不耐烦地摆摆手：“文老，您就做个见证人！我们都认您的公道！”
任秋则恭敬地对文老点了点头：“劳烦您了。”
……
解石区人满为患。
魏庆像个得胜的将军，被一群狐朋狗友簇拥在中间。
下巴抬得老高，用眼角余光瞥着任秋，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任秋和钱根生抬着那块石头。
在众人的注视下，稳稳地放在了解石机上。
一个膀大腰圆，满身石屑的解石师傅走过来，嗓门洪亮。
“小兄弟，怎么说？划条线，我直接给你切了！”
一刀穷，一刀富。
当然在他们看来，今天只有一刀穷。
魏庆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开了，他已经想好了十几种羞辱任秋的姿势和说辞。
任秋却摇了摇头。
“师傅，不切。”
“嗯？”
解石师傅愣住了，周围的人群也发出一阵骚动。
魏庆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化为更深的鄙夷。
“怎么？怕了？想当缩头乌龟了？”
任秋没理他。
他伸出手指，在那块灰扑扑的石头表面上。
一个位子轻轻点了点。
那个位置，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一道天然的浅浅的裂纹。
“师傅，麻烦您，从这个位置，用砂轮，慢慢地擦。”
“擦？”
解石师傅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啥？擦皮？小兄弟，你没搞错吧？这得擦到猴年马月去？”
“哈哈哈！”
魏庆再也忍不住，指着任秋放声狂笑。
“我操！任秋你他妈真是个人才！不敢切就直说，还他妈玩擦皮？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等天黑了好偷偷溜走啊？”
人群也跟着爆发出一阵哄笑。
“笑死我了，第一次见赌这么大还要求擦皮的！”
“怂了呗！想给自己留点面子，慢慢死！”
“这不就是凌迟处死和一刀毙命的区别吗？何必呢？”
钱根生也懵了，他完全搞不懂任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面对山呼海啸般的嘲讽和质疑，任秋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师傅，就从这里擦，您也不用嫌麻烦，今天我给您包了，一万块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