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甚至有点想笑。
正准备开口,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魏庆,你好大的威风啊。”
魏庆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慕容明珠一袭白色长裙,身姿款款,正朝这边走来。
她明明只是一个人,气场却强大到让魏庆身后的两个保镖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慕容小姐?”
魏庆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忌惮。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位慕容家的大小姐,为什么要来这里帮任秋出头。
慕容明珠没有理会魏庆,一双美眸直接落在任秋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动人的笑意。
“又见面了。”
任秋点了点头,不过对于对方能替自己说话还是有些意外的。
“慕容大小姐好兴致,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
魏庆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
他狠狠瞪了任秋一眼,眼神像毒蛇一样。
“算你走运。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他撂下这句狠话,领着保镖离开了竞标区。
慕容明珠目送魏庆一行人远去,这才转过头,看向任秋。
她那双翦水秋瞳里,流转着一丝光彩。
“任秋,你这眼光可真特别。”
她指了指任秋身边的十六号原石,又朝高台上被众人围拢的标王瞟了一眼。
“放着万众瞩目的标王不要,反而对这些情有独钟?”
任秋心头一紧,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她看似随意,但里里外外却都是试探。
“慕容小姐,这赌石嘛,讲究的就是一个赌字。”
“标王再好,也不过是别人的,还不如自己随便玩玩,说不定,这破石头里头,也藏着什么惊喜呢。”
他没有多解释,也没打算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种场合,多说无益。
慕容明珠听了他的话,似乎想从任秋脸上看出点什么,可任秋的神色太淡然了,淡到仿佛他真的只是心血来潮。
她笑了笑,笑容更盛了些,却没再追问。
“是吗?那祝你好运。”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离去。
任秋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确认她走远了,才收回目光。
他没再理会十六号原石,也没有继续填单。
自从昨天帝王绿的事情一出,自己就成了不少人眼中的“肥肉”。
现在,他的一举一动,恐怕都有好几双眼睛盯着。
想到这里,他若无其事地穿过人群,回到了之前和钱根生他们站着的位置。
钱根生和玉家兄弟还在那儿,两人见他回来,眼中都带着好奇。
任秋只是冲他们点点头,然后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站定。
现在距离暗标箱关闭还有一段时间。
让那些自以为是的“行家”先去投入。
等他们差不多都投完了,自己再过去,用透视眼把所有的原石扫一遍。
到时候,他就能轻轻松松地用最理想的价格。
把那些隐藏着真正价值的漏给捡回来。
至于那块十六号原石,任秋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勾了勾。
它的内部,藏着一抹极其罕见的祖母绿。
只不过,雾层和裂纹的分布实在太巧妙,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魏庆那家伙,还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块原本无人问津的石头,经过刚才那一出,反而更显得像一块弃石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场内的喧嚣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狂热。
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死死胶着在高台附近那几块表现最好的原石上。
任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十六号原石,再次确认。
内部那抹深邃的祖母绿,静静地躺在石壳深处。
价值,甚至比他初次判断的还要高出三成。
他的视线继续移动,掠过一块又一块被贴上废料标签的石头。
这些石头或是有着贯穿性的大裂,或是表皮生癣,品相极差。
连新手都懒得多看一眼。
然而在任秋眼中,这片垃圾堆里,却闪烁着几点不为人知的微光。
他的脚步在一块编号为七十四号的黑乌沙前停顿了半秒。
这块石头通体漆黑,皮壳粗糙得像老树皮,更要命的是。
中间有一道手臂粗的石蟒带,经验老到的赌石客都知道,蟒带过粗,十赌九垮。
可任秋却看得分明,在那厚重丑陋的石壳下。
藏着一块罕见的紫罗兰玉,色泽浓郁,见光不死,是行家口中的皇家紫。
他又发现了两块。
一块是编号一百零三的会卡石,个头不大,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看上去一碰就碎。
最后一块,编号二百一十七。
它甚至不能算一块完整的原石,只是一块开窗失败的边角料。
切面上灰蒙蒙一片,是典型的肉干。
任秋心脏猛地一跳,迅速移开目光。
他将这四个编号牢牢刻在脑子里,转身走向投标处。
那里的人已经不多,大部分人都已经投完了标。
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高声讨论着自己对标王的估价,唾沫横飞。
任秋取了四张标单,走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
笔尖悬在纸上,他脑中飞速计算。
十六号,祖母绿。
魏庆那一闹,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
几乎没人会碰,底价加一万,足够了。
七十四号,外形太差,纯属捡漏,底价就行。
一百零三号,鸽子蛋。体积小,裂纹多,也是无人问津的货色,底价。
最难的是二百一十七号,虽然是边角料,但那抹红色太过扎眼。
难保没有哪个眼尖的同行发现端倪,愿意花点小钱搏一把。
任秋思索片刻,在报价栏上写下了一个比底价高出五万的数字。
他将四张折好的标单依次投入厚重的标箱。
纸片落入箱底,做完这一切,他再次退回人群,神色没有半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