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说道：“不说别的，我若是你父亲，当初便只做两种选择，若此人可用，送人归国，必再给支持，一力扶助此人登基，再嫁女过来为后，议定盟约。”
“若感此人无法掌控，必伏兵路侧，以背盟的之名，直接把人杀了……绝不可能允一个这般了解我的人回国，以后再翻起浪来……”
“奚辰有一句话是没有错的，我在赵国多年，了解赵国文治武略，对赵国的威胁远大于其他掌权者。”
“你哥哥虽然有强国志向，才华也还可以，但缺少了魄力。既然赵国现下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都偏软弱，又怎么可能强国呢？”
“若想等你哥哥修正宋昱的留下来的问题，最少也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可周国是不可能给他这个时间的。”
这些事听起来都很复杂，沐青词压根是不懂，更不知道能怎么办。
沐青词的智商在京都城一众闺秀里，绝对不是最低的，但肯定也不算高……
所以元清寒说的话，沐青词无从反驳，只能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
元清寒抱了抱她，轻声道：“行了，小乖乖，你别管太多了，好好养着，你底子太薄了……这时候不要多思多虑。”
说是这样说，但听了这么多糟心事，谁还能真睡的安稳。
沐青词心烦意乱的睡不着，但可能元清寒真的是白天太累了，沐青词不闹腾以后，他就很快睡着了。
他的呼出的热气打在沐青词的肩窝里，沐青词觉得不太舒服，往外挪了一下身子，可是元清寒却抱的更紧了……
沐青词挣了半天也没挣出来，最后只能随他去了。
转眼入了白露时节，最近这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营养得当，沐青词的肚子就像吹气一般肉眼可见的开始长大了不少。
这肚子一大，一到夜里，沐青词都睡不太好，她原来的腰伤也开始犯毛病了，基本已经坐不稳当了。
就算坚持坐起来，最多一两时辰，便会腰痛。
元清寒让六个太医轮三班，开始日夜在殿里待命，却还是状况不断。
元清寒每日都要听太医例行汇报一下沐青词的状况。
这天午食前，元清寒见两个太医哆哆嗦嗦了半天却不敢出声，有些心烦的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其中一个年长的太医，总算大着胆子说道：“娘娘的腰患越来越严重，又是双胎，日后身子渐沉，只怕会影响起居……也不利生产。”
元清寒最近都是与沐青词一起同寝同食，沐青词夜里难受，他也没睡好，本来心情就很差，此时听了这话，不由心下更烦了。
元清寒没出声，只是沉着脸，看着眼前的两个太医。
君王之威，气势迫人。
这两个太医越发畏缩了。
好半晌，元清寒总算敛了敛心神，冷静的问道：“你们想说什么，说清楚。”
“现在胎儿已经有七个月了，可以提早催生，但这样……孩子的风险极大，便是成活，日后也会体弱。”
“若不催生，自然妊娠，未来两个月中，娘娘随时可能会有偏瘫在床的风险……便是不会，腰骨受损，胎儿越大，生产风险也越大。”
最后两个太医齐齐跪下，轻声劝道：“请陛下定夺。”
元清寒垂了垂眼眸，突然问道：“如果不是双胎，会有这么大风险吗？”
太医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出声回应道：“未出现之事，医者不好猜度，但理论上来说，若非双胎，风险自是会小些。”
元清寒想到之前那个意外失去的孩子，心下又是细细密密的难受……
元清寒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出去吧，让朕想想。”
有了这样的消息，元清寒吃午食的时候别的格外沉默，他一直看着沐青词。
便是到了这样的时候，沐青词脸上也没怎么长胖，皮肤也很光润，只是手脚多少有些水肿了。
元清寒见她吃的认真，心下越发难过，忍不住过去搂着她说道：“年年，就这一胎，不论是男是女，以后咱们都不生了，好不好？”
沐青词略有些惊讶他的反应，不由侧头看着他。
元清寒抿着唇，抚着她肩头的指尖有些颤抖，好半晌以后方才说道：“太医说，如果不提前把孩子催生出来，你可能会有很大的风险。”
沐青词手里的筷子，停了停，她抚了抚自己的腹部，轻声说道：“可这么早就催生出来，也很容易血崩……而且，孩子也会很难养，让他在我肚子里再呆一阵子吧……”
元清寒抱紧她，心里的自责与愧疚几乎到了顶点。
以前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难过了，但却发现，还不如这一刻……
如果不是他当时做错了事，她可能怀的就不会是双胎，就不会有这么大的风险……
元清寒吻了吻沐青词的发丝，声音有些艰涩的说道：“年年，你一定要挺过这一关……好不好。”
沐青词垂了垂眼眸：“世间万事，只能尽人力，却要听天命……”
元清寒眼眶有些泛红，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搂着沐青词说道：“明天我让太医好好讨论一下要怎么办。”
沐青词依在他怀里没出声，其实她还是有些害怕的……害怕生不出来，害怕孩子有风险……也怕痛。
元清寒能感到怀里的女人在微微发抖，其实他也在发抖，他也怕……如果她因为生产出了变故，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怎么过日子。
两人心情都不算好，这时候却有侍女官进来禀报，说奚雨求见。
元清寒对奚家人的厌恶和奚家人对他的厌恶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
所以元清寒挑了挑眉头说道：“不见。”
沐青词却扯了一下他的衣襟说道：“嫂子好久没来找过我了，应该有事，让她进来吧。”
元清寒脸色有些不太好，但现在这时候却也不想惹沐青词不高兴，便应了一声。
奚雨进来的时候，居然还带了一个侍从。
元清寒脸色更差了，刚想发作，却见沐青词突然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大变的望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