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词故做天真的说道:“怎么了?已经要帮哥哥相看了吗?未来的阿嫂是谁呀?”
沐玄英听了这话,跳起来怒吼:“哪儿来的阿嫂?你不要乱说!婚还没订下来,你就叫上阿嫂?”
沐玄英这怒火冲天的样子,吓了沐青词一跳。
沐青词只能小心斟酌着问道:“哥哥可是不喜欢父亲选定的人?哥哥有心悦的人吗?有的话,我去求姑姑和父亲商量一下,尽量娶哥哥乐意的。”
沐玄英今年其实也才十四岁,那里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
听了沐青词的话,沐玄英难得有些扭捏的说:“也不用这么麻烦,这个我也不懂……只不过,父亲选的人,那是肯定不行,你看看他娶得那个史娘子。”
说到这里,沐玄英忍不住‘啧’了一声,然后说道:“真是个‘屎’娘子呀,在什么地方都能搅得臭不可闻。”
沐青词听完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终归,哥哥也是要娶亲的,不如找个机会我请姑姑办个席,宴请些贵女和闺秀来,让哥哥偷偷相看一下,瞧瞧有没有让你满意的人选?”
沐玄英听完,有些郁闷的,幽怨说道:“可是这些女人,平日宴席里也看不出啥,表面上不都差不多,个个养得低眉顺眼,虚情假意的。”
……
沐青词无言以对。
沐玄英这岁数了,本来也差不多该议婚了,只是啥好事……从他爹嘴里说出来都像是飞天大坑!
沐玄英心情不好,干脆不提这事了,只拉着沐青词,想要找奚怡一起去赌坊玩耍。
沐青词这会可没心思跟着他胡闹,便让他自便了。
沐玄英走前看着沐青词,很是不解的说道:“你不去?以前你也爱去玩儿的。”
听了这句,沐青词也是很羞愧呀!
前世沐青词出嫁的时候,沐念夏和宋暄都还活着。
沐青词的嫁妆可以说是京都城闺秀里的魁首,端得是良田千顷,十里红妆。
可因为和元清寒婚后不谐,沐青词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跟着沐玄英去赌……
后来,这丰厚的嫁妆,没几年都让沐青词败的差不多了。
所以沐青词在最后的几年里一直在反醒自己,早就把赌戒了。
这会子,沐青词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样让沐玄英也戒赌,可刚一进内苑,就看见沐冬正领着一帮小妾们在摇骰子,赌大小……
瞧见沐青词回来了,沐冬很高兴挥了挥骰盅,对着她说道:“六娘回来了?来来,借你的小红手来帮我摸把骰子。”
沐青词瞟了他一眼,看着这一院子陪赌的小姨娘们,立时失了说话的兴致,一言不发的往琅华阁走。
沐冬看着沐青词脸色不佳,他喃喃的笑了一下,便当没这事了,继续说道:“买大,还是买小,快说?今天谁赢得多,爷就去谁屋里过夜。”
沐青词远远听见这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来了个原地摔。
这康平伯府的门庭,不怪国主总看不上。
不过,也是奇怪,沐家的长辈早就死绝了。
沐念夏其实算是被沐冬抚养长大的。
也不知道沐冬这样不学无术,滥赌成性,怎么歹竹出好笋,硬把沐念夏教养的这么牛气轰轰。
毕竟沐念夏创造力与聪慧,可以说是天下无人能敌。
不论是周国,还是祈国、定国、云国、夏国,便是最偏远的孟国,也都知道赵国有个天下无双的创造大师沐念夏。
她造出过最美的琉璃,最简便的织机,可以无牛马驾驶的木车……
沐念夏的发明与创造数不胜数,在前世她临死前,还画出了黑火炮及散射火枪设计图纸。
可惜,因为当时的赵国国主宋昱对沐家有成见,不肯支持。
沐念夏只能自己外出采购需要的金器与配料,也因此死在流民祸乱之中。
沐念夏死后,一年之间国主宋昱驾崩,楚王宋暄离世,太子宋圳登基,赵国内政大乱,周国趁势再起刀兵。
赵国才开始重视这个设计,可是一切都晚了。
没有了沐念夏,她画的图纸……举赵国全国之力也没几个人能看懂。
好容易研究出了几分,但也造不出来,因为她的很多配件需要什么‘合金’。
而那些比例和精度与常用度量单位不同,根本无人能懂其中机要,更无法彷制。
最后,赵国用了近两年时间,举倾国之力试造出了一门。
试射之后威力非凡,可惜只打了几炮就用不了啦,因为配件精度不对,很快就损毁了。
或许再给赵国工匠几年,或是几十年的时间,他们也能造好这个巨大的杀器。
可惜赵国的国力在与周国的对战中急速衰败,又被友军祈国算计……
沐青词想到这些,忍不住翻出纸笔,她要趁着还记得,要把当年的图纸和他们的试验数据都记下来。
沐青词画了半天,一侧的春桃有些好奇的问道:“姑娘这是在画什么?”
春樱捧咀道:“姑娘画的是鸭子戏水吗?”
沐青词毕竟才九岁,之前不学无术,让她控笔能力极差。
画出来的大炮像水鸭子,沐青词只能尴尬的放下了笔,不过很快她又打起了精神。
没关系,春樱、春桃看不懂很正常,只要娘亲大人能看懂就成了。
沐青词又努力的写写画画画了半天,一直到史若兰进来也没注意。
史若兰领着陈婆子走进屋里,看见沐青词正在写写画画,不由笑咪咪的说道:“六姑娘在画画呢?要是有这个心,不如改明我让伯爷请个女先生回来教授一番,姐儿们都能一起沾沾文气。”
若是真正九岁的沐青词,还真听不懂史若兰话里的挤兑,但现在她可是从三十岁回来的,还能听不懂?
沐青词忍不住瞅了史若兰一眼,冷着声音说道:“大娘子不是去清点库房了吗?可是忙完了?”
史若兰笑咪咪的说道:“忙完了,特意过来与六姑娘说一声,可惜林娘子的嫁妆库这一次烧的最严重,不余什么物件了,真正是可惜。”
沐青词静静的打量着她的笑颜,许久之后,也缓缓笑了,好像看小丑一般的瞧着史若兰。
史若兰瞅见沐青词的笑容,心里一惊,她发现沐青词的笑容变得从容了。
与前两日,还会为了几句‘夫人’或是‘林娘子’这样称呼上的丁点小事,便又急又怒的小女孩儿有了些许不同。
这种变化让史若兰心里涌起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