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知道主簿江林妻子严氏的祖父原是太医院的医官,家中有个老嬷嬷是身边用老的医女,便也不另求了,径直使人去请。
严氏听闻,以为是苏氏或是赵七娘不适,严氏心中有意把女儿嫁于赵青柏,既然有意示好,自是当下便领着医女一并过来了。
听闻严氏来了,苏氏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只能勉强镇定的说道:“到是辛苦你跑这一趟,其实是宋小娘子有些不适,我想着她们兄妹初来,身边没个长辈子照应,可是不大周全,便想带着医女去瞧瞧她。”
一听是为沐青词请的医女,严氏面上不显,心下却是有些不舒服,以为苏氏如此关切,想来是相中了。
想到这点,严氏便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这……去前,只怕最好先使个人问问,听闻宋县丞与孟巡检往来甚密,若是不甚撞见,可怎么好?”
严氏这话虽未明言,但在场的都是人精那个不懂?
这青天白日的,男人全在前衙办公怎么可能撞见?
左右不过是暗示这兄妹两人与孟巡检来往甚密,只怕小儿女间都有些私相授受之事了。
苏氏听闻立时瞟了一眼小林氏。
小林氏却不甚在意,一脸笑意的说:“如此甚好,便使人问问吧。”
苏氏有些尴尬的叹息了一声,她毕竟是县令夫人,要是被人知道陪着小林氏做这等事,只怕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
如此一想,苏氏当下立时觉得严氏来了确实甚好,若是传出去了,多少也能帮她掩饰一二。
苏氏带着严氏、小林氏与那个老医女一共去了宋圳与沐青词的院子。
出门前,小林氏特意拿了一颗银豆子,拉着老医女后退两步细语了几句。
老医女面色不动的看了一眼严氏,见她一直在前方与苏氏述话,便没多说只点了点头。
快到院子了,苏氏方使人过去支应沐青词一声。
沐青词听闻苏氏带了医女来瞧她,不由皱眉望着竹春问道:“这赵夫人如此也太热情了些吧?莫不是她真想把女儿嫁过来,所以才有意示好?”
竹春只能摇头做不知。
但人都到了院子口,不让进也不好,只能让院子里的东宫卫侍先回屋里,方让竹春去领了她们进来。
一行人分了宾主落座。
这院子小,便是沐青词这套间的客厅也逼仄的厉害,几人一坐下便立时有些拥挤了。
苏氏也不欲多待,赶紧说道:“听说你病了,我想着你们兄妹初来,身边没个长辈子照应,可是不大周全,便带着医女来瞧瞧。”
说着话,便很强势的让老医女过去为沐青词看症。
虽然表面是好心,但这态度却让沐青词甚是不悦。
上一次,这样勉强她接受好意的女人是庄宣长公主,现下居然又来了一个。
沐青词皱着眉头说道:“谢过夫人好意,只是我家这个婢子也曾粗浅学过几日医,日常皆是由她照料,便不必麻烦老嬷嬷了,免得冲撞了。”
听说竹春学过医,苏氏与严氏皆是正色打量了一番竹春。
小林氏也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之色。
苏氏只是带着小林氏过来看看沐青词容貌的,现下沐青词出来迎过她们,也算看过了。
苏氏便也不想多留,只笑着说道:“看来是我多事了。”
小林氏却说道:“反正也来了,不若让老嬷嬷切切脉,不随意开药,便也不当什么紧的。”
因康平伯原配林氏教养过沐青词几年,所以待林氏这个妹子,沐青词还是有着几分客气的,便无不可的应了。
老医女上前切了切脉,便轻声说道:“小娘子怕是之前受过重伤或是大病了一场,表里气虚不摄,内里阴虚血热,且天生有些肾虚不固,气不上盈,血难下达,若不及早将养,只怕未来癸水一事上,会吃些苦头,且子息有些艰难。”
竹春一听便知道这个老医女是个真懂医道的。
沐青词听后也眼眸微转,这医道分经科,各个太医自有专精,之前给她看症的太医是主攻外伤科……自是不会关注她在妇人之症上的情况,但看来这次回去后,少不得要寻个擅长妇科的圣手调理一番。
严氏一听便笑着说道:“我祖父原是太医院中主攻妇人之症的,早先便是宫中贵人也是照料过不少的,这位嬷嬷是他一手教导,很是得了些许真传。”
沐青词立时想起过往一件旧事,不由心中一动,脱口问道:“莫非夫人出身建宁严家?”
严氏略惊了惊,却依声应了。
沐青词还记得当年前世吴蕊怀第二胎的时候,有些下血崩漏之症,当时太医院正便推荐了一位建宁严家子弟,只说此家世代相传,主攻妇人之症。
想到前事,沐青词虽然不打算让这嬷嬷开方子,却起了调养一番的念头,于是问道:“之前是我托大了,还请嬷嬷帮我瞧瞧,日常可要注意些什么?”
老医女想到之前小林氏的吩咐,不由出声说道:“若小娘子不介意,可否让我查看一下体症,摸一摸腹。”
沐青词当然介意了,她只能推却道:“这便不必了。”
小林氏立时出声劝道:“可不好讳疾忌医。”
沐青词还是摇头,只勉强的笑道:“我实不能适应由他人随意查体,嬷嬷若有什么想问询的,直管问我的这个婢女,她应是知道的。”
老医女只能叹了一声说道:“那我写几个食疗的方子,姑娘先固元,日后冬日多保暖,夏日也不可再用冰了,不可贪凉。”
沐青词诺诺应了,只让竹春跟着老医女去拿方子,又向苏氏、严氏热情道谢,最后还将她们一行人送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小林氏便有些急切的拉着老医女问道:“可看得出来?”
老医女压低声音应道:“虽未能查体,但这小娘子眉紧、鼻端平,且走路的姿势稳平,应还是闺中之女。”
虽然,老医女说话声音不大,但严氏还是留意到了,她当下不由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