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安静里，两人呼吸声都渐渐有些相和，这一刻，其实两人都有些心酸。
沐青词突然望着元清寒说道：“其实上次在三生观，我对你说，我们两人不要在一起，对双方都好，是真心话，现在也这样想。我都不敢肯定在你身边，我会不会再被你气疯了。”
元清寒嘴唇动了一下，想要出声安慰她。
可沐青词却用手按住了他的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我精神状况其实不算很稳定，我害怕面对与你有关的一切。”
“上一世，吴蕊他们一般也会回避在我面前提起和你有关的事，他们都怕刺激我，就算你兵围京都城的时候，赵国那么迫切的想求和，都没人想到让我去当使臣。”
“是不是很可笑，你说你很喜欢我，一直很喜欢我……可所有人都不信你会对我有多好。”
“所以，我不是帮奚辰说话，但他那样骗你，我并没有多恨他，他大致也只是想让你放弃把我要走。”
“因为你对我真的没有多好，可能你在以你认为的方式对我好，但太冷静，太理性了，也特别伤人心，就算现在我说能理解你，但我真的还是会很难过呀。”
元清寒听到她帮奚辰说话，就有些不悦，可她后面的话，却让他好像被噎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娶过多少个女人，叫什么，我其实都不知道，直到你生了第三个儿子，小国主无意中和我报怨说为什么你这么能生，害他总要给你送礼。”
“我才知道原来你有了好几个孩子了。而我什么也没有，被丈夫抛弃，被国人唾弃，没有孩子，唯一可以依靠的父母也死了。”
说到这里，沐青词看着他，轻笑了一下说道：“那时候，你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当时是你离开后的第七年，你说我死了以后，没有别人了，但我后面还活了三年，应该还生了吧？可我已经不知道了，因为没人敢在我面前提……最后几个？”
元清寒抿了抿唇，他有些无言以对，虽然她不知道，也永远不可能求证，但他也不想骗她。
沐青词也没指望他回答，眼眸透着几分洞彻的说道：“你比我聪明，你比我强大，所以你能过的比我好，是你自己的本事，你为了得到这一切尊重，就像你的伤痕一样，你付出了很多努力，这是你应得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而我会被舍弃，是因为我没有能力获得一切，这就像农家养猪养鸡是为了吃一样，懦弱无用，蠢笨单纯的人被舍弃是应该的，我到后面其实已经理解和接受这一切了。”
这些话听到元清寒的耳里，其实他的心里真是百般不是滋味，甚至心还有些隐隐作痛，或许他曾经也幻想过小姑娘要成长一些就好了，可如果成长这么痛苦，他宁可她永远那样天真温暖，开朗明媚。
“可是这样的你，让人害怕，你知道吗？那怕我现在必须要嫁给你了，我也想要和你好好过下去，可我害怕了，你懂吗？我害怕，是真的很害怕。”
沐青词说到这里，再无言可说，她已经说尽了自己两辈子的委屈，如果这样他都不会怜惜，再多说也无意义了。
想到这点，沐青词有些想笑，她居然还是要依靠这个男人的怜惜，才能在这个陌生的国度立足。
元清寒看着她长长的睫羽上面全是晶莹的泪珠，想起她离开赵国前大病了一场，苦涩的笑了笑，轻轻抱紧她道：“年年，这辈子我花尽心思把你娶过来，就是想专心对你一个人好，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别哭了。”
元清寒看着他两辈子唯一喜欢过的女人，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哭的泣不成声。
有一瞬间，他都想退回去把那辈子的自己杀了。
元清寒抱了她很久，一直安抚着她，直到她哭够了，他难得放低姿态，很是有些讨好的轻声说道：“以后，咱们都不提了，我花尽心思娶你到身边，真的是想好好与你过日子。年年，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沐青词哭的久了，人有些无力，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便只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她认真的望着元清寒说道：“之前我们就说好了，今天说开了，以后不提。可你也别忘记，你许诺过的事，如果你再让我伤心，就送我回赵国，让我回到家人身边。”
元清寒看了她半晌，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和熙的笑容，然后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沐青词哭久了，脑子有些晕，还特别渴，轻哼了一声，想要侍女送些茶水点心过来，又警觉两人现在身上几乎是一丝不挂，她便爬起来想找衣服。
元清寒直接把她又拉回怀里了，轻声说道：“你别动了，呆会着凉了，让他们送套干净衣裳进来吧。”
沐青词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嘟嚷道：“你上辈子不是忍了五年吗，这次怎么不也忍过去。”
元清寒轻笑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回道：“岂可一错再错。”
“那老实交待一下，你上一世究竟有几个孩子呀？还有那些女人，都有谁呀？我也好先记着。”沐青词拧着他腰间的软肉问。
元清寒没觉得多痛，但这问题……
他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认真的说：“忘了！”
她信他才有鬼，不由狠狠拧了他一下，恶狠狠的说道：“还没怎么样，就先护上了？”
“反正这辈子，我不会再要她们，如果你介意，我不会让别的女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元清寒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淡淡的。
沐青词盯着他看了一会，笑了笑，认真的说道：“你记住，我很介意，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在乎多纳几个少妃，或是多娶几个大妃，反正你的观念里，把皇后之位留给我，把你第一个儿子的出生权留给我，就已经是对我最好的尊重。”
元清寒抿了抿唇，没有否认，但最后还是轻声说道：“我答应过你父母，绝无异腹之子，我会做到的。”
“你似乎忘记了，几年前，还在赵国的时候，你应承过我，这一辈子，只娶我一个。”沐青词认真的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