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心事,沐青词当然不会对奚辰细说。
她只是垂下眼眸敛了敛心神,轻声说道:“你走吧,奚辰叔叔,我希望这一生,我们都不要再见了。”
“呵呵!丫头,你不想见我吗?”奚辰虽然在笑,但声音有些冷硬了。
沐青词望了他一眼,轻声诘问道:“奚辰叔叔,就算我们做不成夫妻,也该有几分情谊吧?”
“我还记得我四五岁的时候,第一次想学剑,哥哥他们都嫌我麻烦,只有你肯教我。”
提起这些往事,奚辰眼眸垂了垂,没出声。
沐青词继续质问道:“所以为什么你现在要这样对我?难不成因为我不能嫁给你,你就宁可我死在祈国?”
奚辰终于长叹了一声说道:“丫头,我并没有想你死在祈国,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沐青词略有讥诮的轻呵了一声,然后说道:“你特意让他知道,你要来见我……呵呵,然后你也真来了。唉!你想干什么?”
沐青词长叹了一声,望着奚辰说道:“如果我不见你,你还有什么后招用来对付我呢?”
奚辰表情僵硬了一瞬间,最终说道:“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沐青词眸子微垂,淡淡的说道:“奚辰叔叔,你对待背叛者,一向都很残忍……我从来都是知道的。”
“你背叛了吗?丫头,你回答我,你背叛了赵国吗?如果我说,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你,我保证十年内来接你,你还愿意吗?”奚辰认真的问她。
沐青词摇了摇头说道:“奚辰叔叔,我不懂你想说什么……但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
沐青词想了想,还是要把事说透了,免得大家再浪费时间。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肃着脸说道:“奚辰叔叔,我确实对你很愧疚,因为我从来都知道自己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但我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或许如果我们真成婚了,我也会尽到一个妻子的本份,但我内心深处也明白,这对你其实并不公平。”
奚辰冷哼了一声,然后问道:“所以呢?当初你为什么要同意嫁给我?你明知道我眼里是容不了沙子的。”
“对不起。”沐青词抿了抿唇说道。
沐青词收敛了几分冷意,轻声劝道:“所以今天这一切,如果这是你的报复,我也受了,你走吧……再不走,只怕你就走不了啦。”
奚辰看着她,带着几分讥讽的自嘲道:“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想我!”
“我应该怎么想呢?呵呵,奚辰叔叔,你明知道我在祈国境遇艰难,却掩饰身份跑来找我……然后还会走漏消息……里里外外都透着我和你之间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沐青词轻声说完,抬头望着奚辰,淡淡的继续说道:“我就算再傻,也该明白你怎么想了。奚辰叔叔,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奚辰眸子如鹰隼般的问道:“哦,那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新型的连弩是他送去周国的,说客也是他遣去的,他甚至暗示周国可以与之共灭赵国,诱导周国出兵伐赵。”
“陛下王道尽失的谣言也是他让人传播的,还有……”奚辰说到这些,眼眸里满是寒戾。
沐青词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有些怒意的说道:“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
奚辰说话素来刻薄,只有在办正事,才略好些,但现在他还有几分怒气,自然更不会给沐青词留什么面子。
所以他继续讥诮的诘问:“这些你都知道吗?被这样一个处处算计你的家国亲人的男人娶了,你真能过的好?睡在他身边的时候,你就没觉得不适吗?”
沐青词听到最后,只能轻声说道:“奚辰叔叔,我与他总归是原配夫妻,少年相伴……多少还是有些情份的。”
“其实你也多次警告过我,不要为了私情忘记家国大义……你明明是知道的,我心悦他,所以你何必说的这般难听,让彼此难堪呢?”
奚辰闻言,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到了今时今日你还好意思说心悦他,你的心究竟有多大?”
“你不会以为他花费心思娶你,只为儿女私情吧?你难道看不出来,赵、祈、周三国之间必然在二十年内有场大战,端看最后谁主中原了。”
“到时候你是要为了夫妻之情去为祈国付出,为他们研发新型武器,还是要为了家国之义来考虑赵国呢?”
沐青词抬眼看着奚辰,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我也管不了,哥哥其实和我说过,如果赵祈真有一战,赵国若胜了必会留我全家一条生路,望我也能规劝他日后也能如此。”
讲起这些,沐青词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说道:“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奚辰讥笑着说道:“原来陛下与公主殿下什么都明白,看来是我枉做小人了。”
“我走之前,只想问公主一句,既然公主知道赵祈两国迟早有一战,可愿意为赵国窃取祈国囤兵以及囤粮图,为你自己的家国搏一条必胜之路?”
沐青词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回应。
奚辰继续说道:“公主当知道,祈国兵士暴虐,常掳民屠城,而我赵国奉行仁义之师,从来不掳掠,只凭这一点,赵军胜了,对天下百姓就好多了。”
“公主或能说服他放过自己的至亲,可那些百姓呢?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公主要看着祈国铁骑残杀赵国的子民吗?公主也曾说过视赵国子民如同亲眷,此言可还算数?”
沐青词沉默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想这样做。”
“为何?”奚辰冷冽的追问。
良久后,见沐青词不答,奚辰不由轻嘲的说道:“公主莫不成真忘记了自己是赵人?公主不是常说‘已嫁之女,有再嫁而无再生’吗?”
沐青词望着奚辰诘问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奚辰冷声说道:“公主,你不若再考虑一下。”
沐青词看着天际,有些空洞无神的说道:“我不想这样做。”
奚辰轻叹了一声说道:“公主当知道他对你并不可能有绝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