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永乐侯宋坚来了,竹春不欲惹事,有些低声的劝沐青词道:“姑娘,咱们快家去吧?”
沐青词看了看左右,见四处无人,除了自己与竹春,居然连之前在路边洒扫的女冠都不见,不由挑了挑眉说道:“好,我们走吧。”
宋坚却冷笑着说道:“小娘子既然是来相看,见到人也不知道施礼,小门小户,果然缺少教养,如此礼数不周。”
听到什么相看,沐青词略惊了惊,猜想可能宋坚认错人了,便也不想与他计较了,只是心下真想告诉宋坚,咱们俩是同一个高祖父,你就别骂自己祖宗了。
沐青词虽然腹诽了一番,但她也着实不愿意与个陌生男子在这里纠缠,便领着竹春准备走。
宋坚却拦在回廊上不让,逼着沐青词责问道:“小娘子,见到本侯该施什么礼数,就不曾有人教导过吗?”
沐青词心下起火,深感这宋坚确实不是啥好人,还好今日遇上的是她,若真是个小家碧玉被他这样纠缠训责,怕不是得羞愤欲死?
所以沐青词冷笑了一声,瞪着宋坚怒斥道:“不过是个假冒侯爷的登徒浪子,鸡鸣狗盗之辈,也敢讲礼数?”
虽然,沐青词坑过永乐侯一次,但她可没什么歉意之心,而且两人实际上前世今生都素未蒙面,她质疑起永乐侯的身份也是十分理直气壮。
毕竟永乐侯父亲是先帝嫡长兄昭烈太子唯一的子息,当时先帝得以继位,一是战功卓著,二却是因赵国当时动荡,未免主少国疑,但只从血统传承上来说,昭烈太子一脉才是嫡长。
之后,先帝为表宽仁,封了他父亲为永乐郡王,可若说先帝心中没有半点猜忌,却是不可能的,所以给的封地离京都城并不远,也方便时常看管,因此,永乐侯可确确实实不应该能离开封地。
而永乐侯府也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光鲜照人,此时又被削了爵,由郡王改为侯,一时之间更是让大家族中传言,永乐侯府见厌与当今国主,日后只怕连亲事都成了问题。
永乐侯府太夫人姜氏急切为永乐侯纳妾,除却因为感到儿子已经大了,该有个房里人,也是希望放低姿态,让国主以为永乐侯府耽于欢娱,可以少些防备。
至于先纳妾以后,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进来,姜氏却是不在意了,左右他们家的婚事都要由国主做主,什么人家都一样得认。
所以,之前看到永乐侯宋坚追上去想逗弄沐青词,姜氏反是带着仆从把周围的人都肃清了。
宋坚原本对沐青词没什么好感,便是负气说要纳她,也是为了给这小姑娘难堪。
毕竟当面提起他近乎是被圈禁在宛平县下的永乐镇,宋坚内心是真有些恼怒了,若不是沐青词看着年岁不大,又生的娇弱,只怕他早就当场发作了。
宋坚现在才到了近处,才仔细打量起了沐青词,只见红艳的石榴花面纱掩着她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杏仁眼。
这眼眸生的极好,虽然是杏仁大眼,但眼皮很双,显出几分温柔,而且眼尾处很明显的有一点点上翘,又带了几分桃花眼的风流韵致。
被这样一双眼眸瞪着,宋坚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气了,便也失了调笑沐青词的心思,直接往一侧走了几步,给她让开了路。
沐青词这时候才正眼瞧了他一眼。
宋坚也生了一双桃花眼,一双剑眉,毕竟同宗同祖,其实只看鼻子以上的部份,他与宋圳、宋暄都有些相似。
但宋坚的脸型要方正些,侧脸平直、下巴宽些,不如宋圳与宋暄生的温柔俊秀,但也十分仪表堂堂。
不过,沐青词在赵国宗室里,也从来没见过颜值太差的。
所以沐青词也只是瞅了一眼,并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回去后,沐青词却赶紧去寻宋圳,把在九天玄女庙里遇上永乐侯宋坚的事细述了一番。
宋圳听闻永乐侯来了,不由皱了皱眉,他虽然没见过永乐侯,但永乐侯府时不时还是会来京都城里送个《谢上表》之类的,宋圳不能肯定没有侯府幕僚见过自己。
当初宋圳最后挑中金柝县,还有一点便是这县城里,归乡养老的朝中大员少,被人认出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因为‘丙午之乱’,当初金柝县被周国屠过城,所以现下都是后来迁居的散民商贾,底蕴不足,虽然历经了几十年的休养生息,但还是没出什么大人物。
宋圳当时看过资料,这里最显贵的一家,应该是有半城之称的杜家,杜家老太爷任过工部辖下的虞部郎中,为正五品,但早就卸任了。
虽然,这虞部郎中只是正五品,但虞部掌山泽、桥道、舟车、织造、券契等事务,是实打实的实权之职。
所以归乡前,杜家在金柝县杜家村一带便已经买了近千亩地,做为族田,一举让杜家成为金柝县最大的土地主,从此被人戏称为‘杜半城’。
现下杜家子孙里有四个举人,两个进士,皆外放做了官吏,在这个小县城里,已经算是比较起眼的家族了。
杜老太爷现下已经八十有三,归乡十来年,平素鲜少出门。
前几天赵县令还正张罗着,要带他们几个新晋县官过去拜见。
虽然,杜老太爷可能在京都城远远见过宋圳,但隔了十来年,宋圳也从个几岁幼儿长成少年郎,自是不惧会被他认出来。
可永乐侯府就不一样了,他们几乎是年年有人进京都城呀。
而那些个侯府幕僚有些什么人,长得啥样,宋圳完全没半点印像。
所以听到永乐侯府来人了,宋圳莫名有些烦燥,眼眸微眯着说道:“这永乐侯居然敢擅离封地,我现在就让人送信回京都城,建议明旨斥责。”
沐青词对再坑宋坚一次,内心毫无压力。
这时候小林氏正在赵县令的院中坐在花厅饮茶。
而苏氏正逼着赵县令去独请宋圳过府一述。
赵县令听闻简直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很是不愤的说道:“他侯府娶妾,你掺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