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心中暗暗衡量,刘闯肯跟着苏远下山,弃了自己的土匪窝,肯定不愿再走回头路。但匪就是匪,要想让他们一下子变成温顺的小白兔,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一点点顺毛撸。
“回头刘营长给你手下的兵开个会,算是安抚一下大家,也表表决心。”梁冰说完,又悄悄附耳道,“晚上去和营长陪个不是,你当着这么多人让他下不来台,怎么着也去跟他服个软。”
刘闯嘬了下牙花子,撇着嘴将身子挪得离梁冰远一点。“我说…你该不会是这个团的奶妈子吧?怎么什么事都操心!”
梁冰被刘闯这句话噎得直接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刚刚那些吐沫星子算是白费了。
“我也不说啦,你们先好好吃饭吧。”梁冰背个手,晃晃哒哒走到另外一桌,周遭总算安静下来。
刘闯松了口气,心说还好有馒头能堵住他的嘴。他嘴皮子那么薄,肯定是话说太多,磨薄的。自己是不是该好心提醒下,悠着点说,小心哪天磨漏了…
午饭吃了个半饱,刘闯便再也吃不下。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仔细琢磨了琢磨,他从小做梦都想脱离匪窝,他不喜欢这个名,能当上正儿八经的士兵,那是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且今天听梁冰那话,他们应该可以踏踏实实在这落脚, 既然老天爷给了这么好一个机会,是不是真的该在军队里干出翻大事?
他“腾”得坐起身来,梁奶妈虽然嘴皮子薄,但说的那些话似乎还是有些道理的。
“先给这帮猴崽子开个会!”刘闯起身,对着镜子好好拽了拽一身军装,板板正正戴好帽子走了出去。
听说四营营长要开大会,军营里这帮大兵小将一个个都满是好奇,四营士兵还没到全,操场外已经围了一圈等着看热闹的。
士兵:“听说四营营长以前是南山上的响马。”“土匪头子也能当营长了?”“今天中午在食堂还和团长吵起来,简直就是泥腿子。”“也不知道长什么样,是不是个刀疤脸。”
没见过刘闯的,你一言我一语,各个都带着股看戏的劲。
刘闯迈着大步走上主席台,看着底下六百多号人笔直的站在那等着自己训话,竟然心里还波澜出几丝紧张。
刘闯凑到话筒旁,一张嘴,那架势像要把话筒一口吞进去般,“咳,那个……”
“嗡……”话筒长长一阵蜂鸣,震得所有人都忍不住捂耳朵。
“营……营长……”一旁的勤务兵拉了刘闯一下,“您离话筒远点。”
刘闯哪用过这东西?以前喊话都是端着碗酒,一口闷下去,烈酒上头,山里的老虎都敢打。现在对着这么个玩意,自己还没开始说话,它反倒先叫唤上了,叫得刘闯心里一阵发毛,刚刚想好的话,全被吓到天边去了。
话筒好歹算安静下来,可刘闯脑子里却比话筒还安静,静得一片空白。
此时情景,真可谓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是戏,我看你也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