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回想起白青云当时看到他的时候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害怕，挥舞着小手兴奋地叫着他哥哥，即便不是他的亲哥哥，在那个时候，且欣凰心里的喜悦不比白青云少。
这是他从小到大就梦想着的一刻，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能毫无芥蒂地扑进他的怀里，向他诉说喜怒哀乐和一些在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的事情。
但是，明明该拥有的，现在却被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深深看了一眼白双双，在教室的时候，他最希望的是白双双能把他当成是哥哥，向他做他所幻想的事情，但是现在，他知道，终究是他妄想了，白双双是来杀他的，不是来拯救他的，更不可能会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哥哥。
他低下头，看向现在他附身的这具白青云的身体，手好小，他的灵魂在他的体内都有一种拥挤的感觉，他伸出手戳了戳，光滑得像是曾经吃过的巧克力。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正法乾坤……”
白双双狠下心结印，但是在看到他突然像个懵懂的孩童，不断戳着白青云的身体，停下结印的手。
“别结印，”他说道，随即从白青云的身体里飘出来，“你这么做了，会让他脆弱的灵魂受到重创。”
“好了，动手吧。”
他的脸上露出死灰般的神情，像是知道了自己的生命将在下一刻终结，却无能为力的老人。
“哥哥，”白双双接住白青云的身体，“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哥哥，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外人，之前对您做的一切，我向您道歉，我保证会为你报仇的。”
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白双双把白青云轻轻放在地上，走到且欣凰身前，伸出手想要摸他依旧冷酷的眼神。
双手从他的身体里直接穿了过去。
且欣凰抬头看向天空，眼睛突然有点儿酸，灼热的阳光照着他透明的灵魂，仿佛像是要把他这个本不该在世间逗留的灵魂从这个世界驱逐出去。
“动手吧。”
他定定看向白双双，态度坚决。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让我魂飞魄散的，不要留情。”
“我可以找高僧为你超度的，”白双双垂下脑袋，低声说道，“你可以投胎转世的，只要你愿意。”
“呵，”且欣凰笑着她的自欺欺人，“要是高僧真能超度了我，你又何必来冒险？”
白双双猛地抬头看他。
“你是不是白双双？不，应该问你，你是不是原来的白双双？”
他突然笑开，像是冬日里的暖意，没有嘲讽，没有怨恨，更没有讽刺地勾起唇角，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笑，温暖地笑开。
在这一刻，白双双明白了，且欣凰一直都是那个温柔的少年，无论他是不是一个人，对于亲情的执着让他恨，也能让他放弃恨。
“哥哥。”
白青云转醒，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他们这边。
且欣凰对着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意，“再见了，小家伙，记得好好对你姐姐。”
白双双咬了咬牙，咬破自己的手指，白嫩的手上出现一滴血红，“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正法乾坤令诛邪退散！”
透明的身体在空气中逐渐消散，迎着阳光，像是飞向太阳的蝴蝶。
“白双双，我可能有点儿喜欢你。”
在且欣凰的身体消散在空气中时，白双双耳边响起一声温柔的话，令她耳朵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