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司霆当时很想说,你怎么会没有资格?你是我的母亲,无论我做这件事情的目的是什么,又或者是做了什么,你都有绝对的权利教育身为儿子的我。
后来看见他低着头,母亲却又走上了前去,当时的他已经比母亲高出来一个头了,所以母亲再也拍不到他的头,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不过,阿霆,你这次还是太过冲动了。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会对你的未来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当时的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母亲也并没有多说,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直到他该上中学的时候,才终于明白过来了母亲话中的深意。
因为他当初的冲动,盛亦霆这三个字早已经传遍了向北中学。一个整天就知道打架的混混,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王,就是学校里的人对他的定义。
没有人知道,他在上小学的时候,每一次的成绩都能够名列前茅。
因为这件事情,学校考虑到了他的恶劣影响,所以拒绝了他的入学。
盛司霆尝到了他冲动之下种出的恶果。
最后还是母亲亲自去了一趟校长家中,在校长家楼道里足足呆了三天,才终于为他赢得了上学的机会。
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盛司霆,心中五味杂陈。
暑假结束,他去上中学的那天,母亲帮他装好了书包之后,沉重的跟他说:“从此之后,你要记住,在每做一件事情之前,一定要想好后果。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之后还能让自己全身而退,才是聪明人。”
说完这些话之后,她又语重心长:“你自己也应该知道学校你的名声如何,不过不必过于在乎别人对你的偏见,说到底,你们只是陌生人罢了。用以自己的能力让他们对你刮目相看。当你成功的时候看到他们震惊羡慕甚至嫉妒的目光时,相信我,那种感觉,会很酷的。”
十二岁的盛司霆,重重的点了头,将这些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所以,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却在第一学期中考试中拿到了全县第一的好名次。
当他在同学们震惊的目光中接受老师的夸奖时,就像母亲曾经说过的那样,那感觉真是棒极了。
母亲从小到大教他的道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在盛司霆心中,母亲自然就是他的一切,就是他的世界。
可是,噩梦总是来的那么的快。
母亲在他13岁那年确诊得了癌症,甚至都没有几天住院的机会,就直接撒手人寰。
母亲下葬的那天,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墓碑旁边。后来也没有回家,而是狂奔进了山里。
那天,他哭的撕心裂肺。
也是从那开始,他变得浑浑噩噩。
除去脾气越来越暴躁,学习成绩直线下降之外,还动不动就带着一帮小弟在学校里打架,就那么彻彻底底的成为了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的混混。
本来他想,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么过去了。
从前上学,从前努力,都只不过是为了想要给母亲一个很好的生活。现在母亲去世了,他找不到继续奋斗的意义了。
可是楚泪意外的闯进了他的生命中,给他暗淡无光的生命带来了光亮。
初遇是在一个午后,她像个英雄一般赶走了“欺负”他的那些人。从此他的心为她重新恢复了跳动,甘愿成为了她身后的骑士。
这漫长难捱的岁月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希望,他开始以楚泪的笑容为笑容,为楚泪的难过为难过,完完全全的将她嵌入了自己的生命中。
为了她,他甚至开始期待上学。可他依旧不想考那劳什子的高中,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一无是处的混混了。
更何况,他根本就配不上那样好的她。他只需要远远的守着,看她一眼就好了。
这个想法终结是在他初中毕业的一年后,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时候,一个看上去贵气且英俊的男人找到了他。
他说自己叫盛则,是他盛司霆的二叔。他要带他回欧洲,重新成为盛家尊贵的少爷。
可盛司霆一笑置之。
直到盛则拿出了母亲和一个陌生男人的结婚照,他才意识到这并不是玩笑。
二叔说,当年他的母亲之所以离开盛家,是因为父亲的背叛。而父亲也并不是不想找到他们,只是无颜面对他们母子。
知道了这些的盛司霆,不愿意走。
因为恨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因为心中对父亲不负责任的行为耿耿于怀,所以本能的抵触那个陌生的“家”,还因为……不想离开她。
而盛则说不动他,却又不愿意空手而归,所以一连在向北镇和他磨了大半个月。
15岁的少年极其坚决,无论盛则怎么样威逼利诱,他都不为所动。
盛司霆曾经听见这位二叔这样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你这位素未谋面的儿子脾气未免也太倔了吧,简直跟嫂子当年一模一样。”
他知道他在跟自己那位所谓的父亲打电话。
所以,在那个傍晚,盛司霆忽然主动来找盛则,说自己愿意跟他回欧洲的时候,他是十分意外的。
究竟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心意?
盛则不在乎,只要他愿意回去就行。
他们回欧洲那天,盛司霆让车停在了学校的外面,凝着自己就读了三年的地方久久的出神。
这里,有他的青春,有他的初恋。
“楚泪,我会回来的。”他在心里默念。
盛则在一旁看了他一眼,“快赶不上飞机了,要送的东西赶快送吧。”
他没有多说话,从书包里拿出了早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一瓶热乎乎的红糖水,还有两包女生用的卫生棉。
今天是她的生理期,他怕她粗心大意忘记,于是提早就给她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盛司霆是翻墙进去的,把那些东西给了和楚泪同考场的一个圆脸小女生。
后来他离开的时候,也是翻墙,还差点被老师发现。
不过他怎么会怕,他在这里上学的时候就不怕这些老师,更何况已经走了的现在。
回到车上的时候,二叔不免又调侃了他几句,说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云云。
而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实际上心底也有些不安。
他是因为楚泪才愿意回去的,可楚泪又不知道,甚至根本不认识他这个人。她心底有另外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件事,是很有可能在她身上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