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生吓了一跳，他当时一心只想着救人，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就听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孙大娘，人家好心好意救咱们，怎么还朝人家要说法？你这不是让好人寒心吗？”
孙大娘看她是个实心眼的，心里替她着急，左右看了一眼走到娘俩身边小声说：“你们没听他说，是水利局的？那肯定有正式工作，我看人长得也俊，青苗，你今年可都22了，这岁数不好找婆家了，大娘是为了你好，她二婶，你也劝劝她。”
说着孙大娘给陈二婶使了个眼色。
陈二婶看了看青苗，又看了看姜云生，果真有些心动。
“都是我跟她二叔拖累她这么久，对方能主动救人，想来人品也不差，再说这事儿以前咱们村也有过例子，要不……”
她话没说完，就被陈青苗给打断了。
只见她眉毛微竖，脸颊微红，显然是气的狠了。
“二婶，咱们家是穷，可不是没有廉耻好坏不分，你和二叔一直教导我做人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人家救了咱们是好心，咱们咋可能还去讹人家？”
说完也不管两人是何态度，转头走到姜云生跟前：“姜同/志你别怕，我大娘她有口无心，今天非常感谢你救了我，我叫陈青苗，就住在前头的陈家村，以后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吱一声就成。”
看着女生真挚澄澈的眼眸，姜云生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也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朝着陈青苗点了点头，这才跟着同事一道回市里去了。
“今天可真玄，幸好那姑娘通情达理，不然你就真的被人讹上了。要我说下次救人前可得考虑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云生却并不赞成他的话。
“人命关天的事情哪里会考虑那么多，见死不救是不可能的。我只管救人，至于其他，全凭本心。”
凭自己的本心，也凭别人的良心。
男人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年轻，等到吃亏了就知道哥哥说这话都是为了你好。”
谁不想当好人？
可当好人成本太高了。
他赌不起。
姜云生没再开口，只用力蹬着自行车。
京市，顾家。
顾明朗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他的妻子霍婉莹。
“关于这件事我跟你妈的态度一直很明确，那种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如何能配得上咱们这样的家世？”
顾老爷子换了个姿势，将左腿搭在右腿上。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掀开眼皮子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讲阶级出身那一套？”
“爸，小门小户教出来的恶习自然也多，见识浅薄就不必说了，谁知道是不是存着别有用心。”
顾明朗说着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大儿子：“家里又不是没有过先例，当初一鸣谈的那个……”
看着大儿子皱起的眉头，霍婉莹轻轻推了下丈夫。
“事实证明我们的决定是对的，当初若不是跟张家结亲，一鸣说不定还在下边待着呢，能像现在这样年纪轻轻就担任要职？”
顾老爷子看着面前的儿子，第一次真切的认识到他是生了个多么愚蠢的儿子。
难怪在位置上十几年了都没个动静，也幸好没升上去，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那脑子没事的时候也用用，行不行？”
教育了几十年，老爷子简直懒得再开口。
儿子也就这样了，还好两个孙子都是成器的。
霍婉莹：“爸，一城和依依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一直都不错，秦家也有意想跟咱们结亲，秦仕达虽然官职不高，但他背后可是杜家。”
看老爷子没说话，顾明朗继续说道：“杜家这一辈出了好几个人才，军中也有关系。您虽然……但毕竟已经退下来这么久了。”
老爷子看着儿子儿媳妇算计的嘴脸，忽然生出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顾一城：“爸妈，我走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可不是爷爷的庇护。我想要的我自己会争取，靠裙带关系算什么男人？”
“好，这才是我顾家男儿该说的话！”
老爷子赞叹一声，只有看向孙子他才稍稍欣慰一些。
“爸妈，你们还没见到人呢先别着急反对，云喜她真的很好，我跟你们保证，你们见到人之后肯定会喜欢上她的。”
顾明朗哼了一声：“你也知道人还没到呢，把你爷爷奶奶折腾过来是想干什么？”
见他训自己宝贝孙子，老太太急了：“你哼什么哼？孩子难得回来，我们来看看不行吗？孩子是尊重你们才打算把人领家里来，不然依照我的意思，直接带我那去，省的你们在这儿唧唧歪歪。我丑话说在前头，明儿个人来了，好与坏谁也不行多说扫兴的话，给人家姑娘没脸就是给阿城没脸，听见了没有？”
其他人都没说话，只有顾圆圆傻乐呵的答了一句：“听见了，奶奶我保证听话。”
“要不说还得是我大孙女最懂事。生活费还够用吧？整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瞧瞧这小脸皴的，你也多学学其它女孩子，擦擦护肤品。”
顾圆圆挽住老太太的胳膊撒娇：“我就知道奶奶你最疼我了，我的工资不少，还有外勤补助呢，偷偷跟您说，我还攒下一些钱呢，足足有这个数！”
顾圆圆说着伸出五根手指。
瞧她那一副了不得的样子，顾奶奶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脸。
“爸妈，爷奶，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有两个会要开，晚些时候我会带张瑜一起过来。”
顾一鸣说着站起身。
兄弟俩长相十分相似，他身量跟顾一城差不多，比顾一城稍微矮了一点，皮肤更白一些，面容相对温和。
如果说顾一城是一把锋利的剑，那么他则是收束鞘里的宝刀。
锋芒内敛，却威严更甚。
“我送送大哥。”
顾一城也跟着站起身，同他一起往外面走去。
兄弟俩肩并着肩，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还是顾一鸣先开口。
“在部队怎么样？”
顾一城半开玩笑的说：“挺好的，反正比你轻松多了。”
顾一鸣看着弟弟眼底带笑：“你比我强。”
顾一城：“你跟大嫂…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