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昏过去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不知道。
方季平:“实验楼发生了爆炸,李添一早就在一楼放置了炸药。”
接着他把李添是特务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姜云喜没想到李添竟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如今仔细想想,他确实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比如忽然跟她搭讪,时不时的问一些关于无线电和蜂窝网的事情,还有提起的外国……
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往旁处想而已。
如今想来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其他人怎么样了?”
方季平顿了一下说:“老朱没了。”
整个基地就一个姓朱的,姜云喜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当初研究电池的时候,他给了不少帮助。
活生生的一个人,明明今天早晨碰见他两人还互相打过招呼的。
姜云喜额头一阵针扎似的疼痛,她抬手想要去触碰,被宋桂芝急忙阻止。
“别,伤口才缝合,不能碰。”
姜云喜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同时也明白了她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
说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平时并不注重样貌,可并不表示她不看重自己这张脸。
毕竟谁也不想面对一张毁容的脸。
手指紧紧抓着被角,她还是问出了口:“缝了几针?”
宋桂芝眼睛微红:“医生说脑袋上缝了五针,额头上的伤口比较大缝了十二针。”
十二针……
姜云喜再次抬手想要去触碰伤口,但手停在半空又顿住。
最后颓然的落下。
她飞快的垂下眼睫,不想让大家看到她此刻眼中的慌乱与难过。
知女莫若母,见她不吭声,宋桂芝的心比用刀子扎了还难受。
“医生说了,你现在还年轻,即使留疤了,过个两三年估计就看不出来了。”
方季平十分愧疚的说:“都是因为我,当时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被倒下的设备砸到。”
此刻的姜云喜脑袋乱糟糟的,她根本不想听任何人讲话。
这样失控的情况对她来说少之又少,为了更糟糕的情况发生,姜云喜努力压下心头那股躁意。
她朝着方季平摇了摇头,低声说:“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
说着便背转过身,甚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了一下被子,直接盖到了眼睛以上。
“当心碰到伤口。”宋桂芝想要帮忙把被子拉下来一些,就听见姜云喜闷声说:
“妈,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宋桂芝拉被子的手顿住。
还想要再说,就被姜云生拦住。
“妈,咱们先出去吧。”
宋桂芝无奈,只好跟着两人一起出去了。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姜云喜一个人,她终于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额头上包扎的位置。
那里一跳一跳的疼痛提醒着她才缝了十二针的事实。
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这张脸。
她看到过冯唐的手臂上有一条狰狞如同蜈蚣一般的疤痕,那是她小时候淘气爬废弃的火车扎伤的。
缝了十几二十针。
她还是小时候受的伤,大了依旧那么丑陋,她甚至因为这个疤很少穿短袖。
可她这个伤在脸上,又要如何遮掩呢?
别人会如何看她?
还有顾一城。
他真的能接受吗?
顾一城的人品毋庸置疑,姜云喜坚信,别说她只是额头受了伤,就是整张脸都毁了,顾一城也绝对不会抛弃她。
可不抛弃不等于依旧爱。
就算是普通人,看时间长了也会审美疲劳呢,更何况面对一张毁容的脸?
不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拥有强大的内心不是比拥有美丽的皮囊更重要吗?
可是,她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
下午陈青苗带着煮的粥和一些能用到的东西过来。
王老太和宋桂兰也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丫头,不就是脸上多个疤,只要人没事儿比啥都强。”老太太知道自己笨嘴拙舌,生怕那一句话说错了惹到姜云喜更加伤心难过,所以也只说了这一句,然后就退到了一旁。
不过她看向姜云喜的眼神却满是担忧和心疼根本做不了假。
宋桂兰:“这两天你就专心在医院照顾小喜就行,店里有我呢,不用担心。”
到了第二天,听说她住院的石平和赵越等人也过来看她,姜云喜神色如常,仿佛没有毁容这件事一般,同众人谈笑自如。
看着她有说有笑的样子,宋桂芝和姜云生等人也总算能放下心了。
在晚上护士来给她换药的时候,姜云喜终于提了一个要求。
“能让我照一下镜子吗?”
护士显然对这种情况见过不少,笑着劝说道:“抱歉同/志,我们没有镜子。其实你就算现在看了也没多少用,才缝合的伤口都还没长好呢,就算拆线了其实也也没完全好,怎么也要养几个月吧。”
“我没关系的,就是想要看一下伤口我也能安心,如果看不到我会胡思乱想的,这样也不利于伤口的愈合你说是不是?”
护士自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也可以说这一层接收的基本上都是姜云喜这一批伤患。
他们这家医院跟军方都有关联,能住进来的身份都不一般。
面对这一点伤疤,肯定不至于要死要活。
“那好吧。”
小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去自己的值班室拿了一把圆镜进来。
当姜云喜看到镜子里那道缝合的伤口时,瞬间倒吸一口气。
只见伤口就在眉毛往上一点点的位置,足足有三厘米长,加上又是才缝合没多久,呈现暗红色更显狰狞。
“人家护士也说了,现在看着严重,其实养一养会好很多的,你别担心。”怕女儿伤心,宋桂芝赶忙说道。
“妈,我没事。”姜云喜若无其事的把镜子还给护士,然后重新躺回到床上。
接下来的两天,姜云喜表现的非常好,积极配合检查换药和打针。
每个人都以为她已经接受了现实,却没人知道她内心在经历怎样的痛苦和挣扎。
这天,她刚刚换完药,方季平正在陪她说话,就听见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所在的病房门被人用力推开,紧接着一抹军绿色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
在看到朝着绷带的姜云喜时,眼中闪过心疼。
三两步踱到床边:“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