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神里有无奈，也有苦涩。
“没用的，他就算是下班过来都不会记得给我带点吃的过来，那就是个没长心的，家里的花销都是我们俩对半分的，他算得特别清楚，说自己已经把工资给他妈了，家里的吃喝钱有了，剩下的就连孩子生病钱也是我自己出。”
夫妻过日子，钱的问题清楚一些姜云喜没有什么看法，因为每个家庭的情况都不一样。
但像对面大姐这种算得清清楚楚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估计也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女人笑了下开始主动转移了话题。
姜云喜从她那里得到了很多育儿经验，因此听得也很认真。
顾一城和那大姐的老公几乎是前后脚进来的。
正如那大姐若说，他确实是空着手来的。
与大包小裹提了不少东西的顾一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此。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见他不但带了饭菜，还买了一些水果和饼干油茶面之类的干粮。
甚至把她和小四海的洗漱用品还有换洗的衣物都带过来了。
“多吃点水果对身体好，还有这些吃的，万一晚上醒了要是饿了也能垫垫肚子。老太太和大嫂也要过来，我没让，医院里人来人往的都是细菌，阳阳还小别过了病气。”
顾一城说着拿起水壶准备去打水。
隔壁床的女人见顾一城忙进忙出，再看看自家男人，心里不是滋味，于是指着床头柜子上放着的暖水瓶开口说道：“暖壶里没水了，你也去打点水吧。”
男人摊在椅子上没有要动的意思，甚至一脸不悦的说：“我都上一天班了你自己不会动啊？”
女人：“我也照顾孩子一天了，到现在连一口热乎的饭菜还没吃呢。”
男人越发不耐烦了：“那老娘们儿照顾孩子不是天经地义吗？你一口热乎的没吃是你自己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别磨叽了，这个点家里应该把饭做好了我先回去了。”
男人说着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站起来转身就走了。
前前后后在病房里待了还不到十几分钟。
女人坐在床边又流下眼泪。
床上的孩子倒是十分懂事的抬起小手给妈妈擦眼泪：“妈妈不哭，有小宝在呢。”
姜云喜别开目光，发现小四海也在看着隔壁的方向。
“饿了吧？你干爸带了粥过来，干妈喂给你吃。”
她打开保温饭盒，顿时一股米粥的香味散发出来。
里面放了南瓜，姜云喜先尝了一口，软软糯糯的很好吃。
或许是身体太难受，又加上输液的缘故，才吃了两口孩子就摇头不吃了。
姜云喜劝着勉强又吃了一口，就再也不肯吃了。
孩子吃不下去，她也没办法勉强，又拿起苹果给他削皮切块。
看着隔壁床，她也拿了两个苹果送给对方。
女人觉得太贵重了，推辞了几句看见孩子眼巴巴的模样，只能不好意思的收了。
顾一城打水回来恰好姜云生和宋桂芝也过来了。
“孩子情况咋样了？”
姜云喜：“说是脑膜炎。”
宋桂芝和姜云生皆是一惊：“这么严重？”
姜云喜把医生说的话复述一遍，还有林爽帮忙打了招呼的事儿也说了。
宋桂芝：“你明天还有课，要不就先回去吧，我就在这儿盯着就行。”
姜云生：“妈，我单位也没啥事儿，离这儿也不远，晚上就我留在这儿吧，你上了岁数就别熬夜了。”
顾一城：“我留这吧，明天一早开车回去也不耽误事，我已经跟护士打过招呼了，就在孩子旁边加个床。”
“都别争了。”
姜云喜说：“医生说孩子还得住最少半个月医院呢，你们白天都要忙，头两天孩子情况严重需要人时刻照顾着，这两天晚上就我在，妈年纪大了就别熬夜了，白天过来替我们。你要回部队来回跑太折腾了，要不就我跟哥轮班在医院吧。”
姜云生：“行，就这么定吧。”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因为病房里面除了小四海和他临床的小朋友，还有另外两个生病的小孩，所以大家并没有待太长时间。
顾一城临走时去外面弄了一张折叠床进来。
“晚上睡觉能舒服一些。”
姜云喜点点头，顾一城这才离开。
前半夜一切都好好的，谁知到了后半夜小四海又开始发起烧来。
医生特意叮嘱要做好体温检测，姜云喜连忙给孩子测体温，结果竟然烧到了40℃！
“四海你醒醒，大姐，你帮我看着点孩子我去叫人。”
同隔壁床的女人说一声，姜云喜慌忙朝外面跑去。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值班的医生二话没说就同她过来了。
“孩子体温太高了，持续高烧很容易惊觉，我先打一针退烧针，你先看着，如果没退烧再来找我。”
姜云喜连忙应下。
等到护士给小四海打了针，姜云喜索性也不准备睡了，就搬了凳子在他床边坐下。
孩子因为发热而毫无血色的脸蛋，细小的手腕上红色的针孔和淤青还清晰可见。
姜云喜忽然就想到他几个月大周琦抱着他来家里时的样子。
当时小四海被养的白白胖胖的，胳膊如同藕节一般，看着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
可这才多长时间。
眼中的酸涩竟怎么都压不下去。
怕孩子看见不好，她正要抬手去把眼泪擦掉，忽然一只小手先她一步伸过来。
小四海笨拙的帮她擦着眼泪：“妈，妈妈不哭。”
姜云喜听见声音怔了一下一把拉住他的手，不确定的问：“你，你说什么？再给妈妈说一遍？”
小四海却紧抿着嘴不吭声了。
就在姜云喜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小四海又再次开口道：“妈妈不哭，有四海在。”
他学着白日里看见的小哥哥的样子，努力的想要安慰姜云喜。
“哎，哎，妈妈不哭，不哭。”姜云喜嘴上应着，眼泪却不自觉的往下掉。
她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眼窝浅的人，更是轻易不会哭，可在听见孩子开口叫她妈妈的时候，她真的绷不住了。
她一把将孩子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口中不停的说着：“在呢，妈妈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