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喜却十分坚持:“随行就市,孙哥你们就收着吧。”
小孙瞅了于胖子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也就笑着把钱收了。
于胖子为人直爽,见她这人能干又不差事,自觉十分投脾气。
知道她家庭条件不太好,便主动说道:“妹子,前两天碰见我师兄了,他在肉联厂食堂上班,闲聊时我顺带帮你问了一嘴豆芽的事,估摸着这事儿应该能成。要不你再去问问,就说我介绍的。”
姜云喜大喜:“于哥,你说的是真的?”
“成不成的我也说不准,不过人家那可是肉联厂,待遇没得说,他都在那儿干十几年了,用你点豆芽这点小事也就他一句话的事。”
于胖子好心提点道:“等去了你嘴甜些,还有价格往高报些,实际少收些,给人家留个缓和的,你懂我意思吧?”
如果不是真/觉得姜云喜这丫头好,于胖子肯定不会苦口婆心的叮嘱。
姜云喜心里感激,连连点头应是。
“成不成我都记着于哥的好,哪天我打好酒孝敬你。”
于胖子顿时眼睛笑眯成一条缝:“要不说还得是你这丫头最懂我,我可等着了。”
从饭店离开之后,姜云喜和赵越便直奔肉联厂。
要说镇上这个肉联厂,时间可不短,建国之前就有了。
以前只是个集中屠宰场,后来扩大规模引进了冷冻设备和肉质加工设备。
目前拥有员工三四百人,成了当地重要产业支柱。
肉联厂在镇子最北边,穿过一排火车道,远远的就能看见一个红砖砌的大烟囱。
两人一路到了肉联厂大门,跟门卫打了招呼,说找食堂的刘师傅,对方没说什么就放两人进去了。
肉联厂分东西两个部分,左边一排仓库是专业屠宰场,右边则是加工车间。
从右边过去绕到办公区后面,就能看见一排红砖房,那就是肉联厂分食堂了。
这时正好有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生出来倒垃圾,姜云喜赶忙上前。
“同/志你好,请问刘永义刘师傅在吗?”
对方见两人脸生,不由问道:“你们是?”
姜云喜笑:“我们找刘师傅有点事,他在吗?”
“哦,他在里面呢,你们进去一直往左走就能看见了。”
跟对方道谢之后,两人这才朝里面去。
很快便见到一个戴着白帽子和白套袖的中年男人,正指挥另一个年轻些的在收拾盆里的肉和骨头。
那么一大盆肉,估摸着最少有三四十斤。
姜云喜心里暗叹,这肉联厂果然名不虚传,员工的伙食实在太好了。
“你们两个是?”
见他问,姜云喜赶忙说:“是刘哥吧?于国春于哥介绍我过来的。”
因为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让别人知道,因此也就没提豆芽两个字。
刘永义稍微反应了一下就明白过来。
“你是说豆芽那事吧?”
见他没避讳,姜云喜便让赵越把带来的豆芽拿出来给他瞧瞧。
“我生的豆芽大家吃了都说好,刘哥你看看。”
刘永义伸手在筐里扒拉了几下,又用指甲掐了掐,微微点点头。
“小李,你去外头把那桶鱼收拾了。”
小李是他的徒弟,听见吩咐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出去了。
刘永义这才砸吧了一下嘴说:“其实吧,你这豆芽我要不要都行,但于胖子介绍过来了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你这怎么卖?”
想到于胖子的话,姜云喜回:“对外是不要票一斤一毛五,但刘哥也不算外人,你看多少觉得行,别让我白跑一趟就成。”
她还算机灵,刘永义满意的点点头。
“这事儿我也不能完全做主,你先等一会儿我去问问。”
刘永义说完就出去了。
没多久带回来一个男的,听他介绍是厂里管食堂采买的领导。
“你看着成就行,还非要拉我过来。”男人嘴上说着,但还是低头瞅了一眼筐里的豆芽。
“我都听老刘说了,开票一毛五,实际一毛,行吧?”
姜云喜哪里有不同意的,赶忙点头:“行。”
“食堂天天吃肉也腻,换换口味,这豆芽不错,那就每周先定两百斤,等应季的蔬菜下来了再说。”
刘永义:“二百斤多不多?”
“好几百人呢,抠抠索索还不如不吃。”少了他赚的那点都不够看。
男人又转头问姜云喜:“二百的量你能供应吗?”
这么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就算不能也得说能。
所以姜云喜毫不犹豫的答应:“能。”
男人满意的走了。
刘永义:“你看下周什么时候方便,来送货前一天告诉我一声,食堂做菜也得有准备。”
姜云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又说:“刘哥,今天多谢你帮忙。往后我就按照九分钱一斤收钱,剩下的算是你的辛苦费,你看这样成吗?”
刘永义微微惊讶了下,忽然笑了:“妹子是个讲究人。”
说着他弯身从盆子里面捡了两根骨头扔在背筐里面:“拿回家吃去。”
虽说是骨头,但上面还留着很多肉,少说也得有半斤。
“谢谢刘哥。”
将剩下的豆芽留下,然后两人才从肉联厂出来。
姜云喜高兴的同时也有些犯愁。
“一次二百斤,再算上饭店那头,你一个人恐怕送不过来。”
赵越连忙表示:“我多跑两趟就行了。”
“一个来回就是三十多里,跑两趟人怎么受的了?要不然还是买个自行车吧,买了自行车你收粮也方便。”
不然光靠脚走路,效率太慢了。
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差不多一百五左右,贵是贵了点,但能节省很多时间。
唯一棘手的就是她没有自行车票。
“咱们先不回家了,去西街。”
前世她听别人说过,西街有个地下市场,也就是‘黑市’。
每当有人家里有多余的东西或者需要用钱周转,就会去西街地下市场。
不过姜云喜虽然听说过,却一次都没去过。
她跟赵越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才终于在一处胡同口停下。
姜云喜垫脚朝里面望去,发现这里聚集了不少人。
有的人蹲着,有的人双手抱胸站着,共同点就是他们脚边都放着东西。
或者是亲手编的箩筐,或者是一把鸡蛋,还有放着半袋子粮食的。
胡同口站了一个人,时不时四处张望,显然是望风的。
姜云喜跟赵越进了胡同,仔细转了一圈后,在一个瘦小男人跟前停下。
他头上戴个前进帽,帽沿拉的很低,几乎看不清楚眉眼。
看见有人过来,他一骨碌从砖头上站起来。
“要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