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可算是重犯,万一真的连累自己怎么办?
看出她的犹豫,公安劝说道:“见见吧,如果你是清白的,并不会因为你见他一面我们就会对你怎么样。”
听见这话她安心不少。
陈六斤被带去隔壁的时候,房间里面只有闫龙一个人,他的手腕上戴着手铐,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眼睛里也再没有了之前不可一世的光。
陈六斤下意识停在距离他跑步开外的地方,小声说:“你找我?”
闫龙见她这态度,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很快他就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情绪平静的说:“你养的那盆花下面有我留给你的东西,你记得去取。”
陈六斤哦了一声,生怕多待下去会引起公安的误会,催促道:“还有别的事吗?”
闫龙摇头,陈六斤转头就走。
尽管一直劝说自己她只是年纪小,没有经过这件事所以害怕很正常,但闫龙的嘴里依旧有苦涩帽沿。
“等等。”他忽然出声将人叫住。
看见陈六斤眼底闪过的着急与慌乱,他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道:“你别怕,我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公安不会乱抓人的。”
说完,他看着陈六斤,眼底是藏不住的爱意,迟疑了一下说:“我这次肯定是躲不过去了,如果轻的话恐怕也要坐十几二十年牢,如果……若是真的上刑场,你能不能来送我最后一程?”
陈六斤下意识就想要摇头,但最后也只是说:“你别多想,会没事的。”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等到从公安局出来,陈六斤只觉得背后的衣服似乎都被冷汗湿透了。
今天简直糟糕透了。
才从学校出来,原本以为可以在闫龙这里找到安慰,最起码吃穿不用愁了,可紧接着他就被抓去了公安局。
待了一周放出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又被抓进去了。
结果这次更严重,把自己都给连累了。
陈六斤回头看了眼公安局大门,生怕闫龙反悔把自己给供出来。
正所谓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因为唆使王贵洪他们蒙骗姜云喜的事情,一直到家里她也是心慌慌的。
早就已经把闫龙的话丢到了脑袋后面,赶紧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先回老家避避风头。
然而,她想的很好,却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完全就是羊入虎口。
陈母得知她从学校退了学,瞬间暴怒就要揍她。
结果却被继父拦下。
“姑娘大了你,你瞧瞧这细皮嫩手的你怎么舍得?”
说着他便假装关心的将陈六斤护在怀里,同时手也趁机在她的胳膊上摸了两把。
嫩,太嫩了!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陈母如何能不知道这男人是个什么德行。
她拼了命的供养女儿就是想要让她脱离魔爪,平时看似打骂实际上也不过是想让她快些离开家而已。
谁知道这个傻孩子竟然主动回来了。
“滚,给我滚出去,我没有生你这样不争气的女儿!”多少人羡慕的大学生身份,她原以为只要再忍一忍,在
再坚持一下等女儿大学毕业自己苦尽甘来了,到时候就再也不用靠这个男人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偏偏自己的傻闺女还没有丝毫察觉,竟然就那样躲在了那个男人身后。
陈母只觉得天都塌了。
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陈家的闹剧惊动了街坊四邻,娘俩怎么好意思把不上学的事情说出去,只说是她放假回来,一言不合吵起来了。
在众人的劝说下,陈母的情绪也终于没有那么激烈了。
就这样陈六斤在家里住了下来。
可是,她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继父看她的眼神让她总觉得十分不舒服。
每次他借机会进入她的房间想要靠近时,她都会尽量避开,陈母也会及时出现打断男人要说的话。
然而,陈母也有不在的情况。
这天陈六斤身体有些不舒服,只能陈母一个人去山上打猪草。
就在陈六斤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时,忽然觉得身上很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压住了。
她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境况吓的尖叫出声。
手脚并用的把男人从床上踹下去,她这才惊惶的去拢身上的衣服。
“臭娘们儿装什么装,你妈看不出来,但你可逃不出我的眼睛,早就被别人搞过了吧?也不差我这一个!”
说着还要扑上来,陈六斤抓起床边的东西就朝他扔过去。
趁他躲避的时候,也顾不得其它,赶紧跳床甚至都没来得及穿鞋就跑了出去。
下午陈母回来,夫妻俩自然又是打了一架。
听着屋里不断传来的咒骂声,陈六斤只觉得这个家是一刻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简单收拾了东西连夜跑去了镇上。
她用身上的钱买了回省城的车票,兜里早就已经身无分文,加上又一天没吃饭,只能缩在角落里等着发车。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孤独和绝望。
没有毕业证,身上更是没有一技之长,工作没办法落实,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前路无望,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悔恨。
“六斤。”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立马抬头。
眼泪朦胧中,她看见母亲朝她快步走过来。
“妈?”
陈母看着这样的女儿心里无比刺痛,可她却不能心软。
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塞在她手上。
这是家里仅有的五块钱,如果让那个男人知道,免不了又要打一场。
“妈身上就这么多了,你拿着吧,这个家以后都不要再回了。”
她不光有陈六斤一个孩子,下面还有两个小子,她已经对她照顾了这么多年,实在没办法再负担了。
她就是一个农村妇女,实在没本事也没有能力去看顾所有的孩子。
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往后在外头自己照顾好自己,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妈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陈六斤茫然了好一会儿,等到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后,终于彻底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