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程景天面色惨白，轻声嗤笑着。
仿佛这样就足以道尽对他们的不屑与蔑视。
“操！这个杂种！”
说话的人大步上前猛踢了程景天一脚，位置正是他那双早已废掉的腿。
他不知用了多少克制力才忍住惊呼的冲动。
失去行动力，但他的傲骨依旧挺立，他绝不会朝着这种角色低头。
绝无可能！
那人自知他用了多大力道，一脚下去，足以将程景天踢废，可是事与愿违程景天竟好似个没事人一般。
自己爬起，身形颤颤巍巍地挪向轮椅，继而落座。
气度，是谁也学不来的雍容尊贵，程景天推动着轮椅来到已经目瞪口呆的几人面前。
朝向他们伸出手指。
“嘘。”
“你们终于知道了，是吗？”说着，程景天唇角绽放出一抹浅弧，极其轻淡。
话落，众人只觉着云里雾里，看着程景天满目不屑与孤疑。
这人现下就是个阶下囚而已，程家小公子还算个什么东西？
在暹罗在碧云城唯有爷才是说一不二的角色！
“你...你他妈知道些什么！”终于，沉默半晌后有人开始察觉到不对劲的气息，他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如猜猜看？”
悦耳的少年音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消失，如今一朝重现，却没有清冽，有的...
只是阴森与可怖。
随着那人的回神，众人纷纷回味方才程景天的话，顿时半边身子都凉透了。
如若真是程景天在背后捣鬼，那么他们要如何自处？
丧命，怕是最痛快的死法了。
“别信他，整日故弄玄虚，爷那边这次已经里三层外三层防了起来，都他妈怕什么？”
“铃铃铃！”
一阵急促铃声响起，程景天面容带着释然惬意的笑，叫他们头皮发麻。
“爷。”
“那些线出了问题为什么不上报！现在，立刻去给我看，出了问题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薛博翰愤怒的嘶吼声那样清晰，程景天只觉得滑稽。
“谁在身边！”薛博翰盛怒之下，额头青筋鼓动着瞧着骇人可怖。
到现在他若是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可就是蠢货了。
他，程景天与Sura先生之间出内、鬼、了！
妈的！
不要让他查出那人是谁！
电话那端的轻笑声无时无刻刺激着薛博翰的神经，显然，他的理智已然要消失。
“程景天？”薛博翰问道。
“是我，薛爷。”接过电话，程景天照旧问候，态度乃至礼数皆为典范。
“给您的惊喜可还喜欢么？”
大雨滂沱，天色越发晦暗，房间内烛火正在摇曳着，映在程景天脸上，为其平添了几缕阴邪之气。
叫人见了唯恐避之不及。
“是你！”薛博翰勃然大怒，他怎么敢？
“您即选择先下手为强，那么在下回击，又未尝不可？”说罢，程景天忽然失笑，笑声张扬。
倒是与这幅病恹恹的模样截然相反。
那端，薛博翰喉间突然涌上一股子腥甜，被他强行咽下。
“程景天，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叫你的人停手，之后合作照旧，我给会撤出自己的人。”薛博翰冷静下来，与他谈判。
形势正在逆转，程景天忽地升起些逗弄他们的心思。
“当真？”程景天故作讶然地问道，毫无意外的，他得到了薛博翰的肯定。
“好，面子可以给你，不过要等到一小时后，毕竟消息传出去会有延迟。”
“你...”
“倘若连这点时间都忍不了，那么我很怀疑您的诚意，薛爷。”程景天声音含笑。
话语却句句似刀，兵不血刃，凶狠得刺进薛博翰心窝。
“好。”薛博翰咬牙切齿地应下，给他等着！
程景天，我定要你的命！
*
一小时内，容思寒与沈如烟的进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两人相视一眼，心底皆有了想法，眸中的不确定都叫对方捉了个一清二楚。
“我想去看看程景天。”沈如烟声音微沉，他相信容思寒也想到了，这怕是程景天在后方扫尾。
否则，他们一行人势必会撞见薛博翰的人，如此大刀阔斧的动作，对方警惕性又那样强，察觉到是必然。
“嗯，不要多想。”容思寒无法当众揽她入怀，只好轻声安慰。
迄今为止，所有暗线均已被捣毁，薛博翰的所有退路也已经被他们封死。
现在要做的便是，尽量活捉！
一路上沈如烟心情沉闷，他们与程景天是合作关系，本是因利相聚，她不该有情绪波动。
只是，回想起当年那个少年，沈如烟觉得见他一面，未尝不可。
碧云城，并未降雨倒是有个好天气，烈日高升气温不低。
薛博翰的住处仍旧有人把守，数量颇多，沈如烟与容思寒迅速来到一处山地隐蔽。
望远镜中，薛博翰恰巧解决掉一个手下的性命。
行为举止之残暴令人发指，沈如烟心头那股子沉重感更甚之前。
“爷，息怒啊，程景天说话向来作数，许是我们动手将他给激怒了，才会出此下策。”
“是啊，爷。”
手下劝着不敢贸然上前，生怕自己充当了炮灰，闻声，薛博翰却猛地冷静下来。
程景天，当真是好样的。
“传话下去，让那边的人准备好，我下令，即刻动手！”薛博翰语气冷意彻骨。
“什么声音！”薛博翰眼神一厉说道。
回眸却发现是他神经过于紧绷了，薛博翰燥得不行，踱步回到房间面色冷峻森然。
“咔。”房门被关紧。
“唔...！”容思寒在薛博翰进门的那刹将手中缰绳立刻绷紧，纵身高跃，那截缰绳死死勒住他的脖颈。
“安静些。”容思寒用原本声音说着。
门外，沈如烟一行人用两分钟时间控制住局面，一切发生得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饶是薛博翰本人都没能摸透形势，更何况是他的手下了。
所有人还等着主子下令逆转局面，盯着沈如烟的眼神好似凶兽。
“啪！”夜一见状用枪柄直接猛扇在其中一人脸侧，声音之大叫人牙齿泛酸。
下一秒，一截截白色不明物体赫然入目。
卧槽，还真特么是牙齿啊！
R*S队员眉头疯狂抽搐着，前一秒他们吐槽这些人毫无人性，呵呵，下一秒才知道原来最特么残暴的人就在身边。
“老实些。”容思寒将武器改换为手枪，枪头轻敲着薛博翰的头颅，哒哒声响，引来所有人的视线。
“主子！”
“爷！”
“砰！”沈如烟朝着房顶开枪，巨响刺耳，场面静止下来。
“沐、言！”薛博翰怒极反笑，好极了，这些人竟然同程景天联合起来蒙骗他！
找死！
“砰！唔...”容思寒对准薛博翰的腿弯便是一枪，他的人，这种货色也配看？
紧接着又是一枪，薛博翰的一双腿被废掉。
温热的鲜血散落满地，他被容思寒强制性跪下，而面对则是曾经忠心耿耿的手下。
主仆二人相对跪着，场面之奇葩，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夜一好悬没能笑出声音，艾玛，二爷能给人家留点儿薄面吗？好歹也是个主子，这是要和曾经手下拜堂么？
“都带走。”容思寒懒得理会夜一心中的小九九，淡声吩咐着。
在场所有人被有序带走，一时间仅剩薛博翰一人。
容思寒控制住他，有异样他便可立刻射击，沈如烟缓步走近，将子弹上塘。
“程景天在哪里？”
“呵，你们是一伙儿的。”薛博翰冷笑连连，同时藏在袖口中的手指慢慢动作。
“我问你，他在哪里。”沈如烟一字一字地顿出，气势惊变，血腥气息瞬间吞没薛博翰。
“你们不是很厉害？”
“呵，他啊，早就去阴曹地府见阎王爷了！”薛博翰发狠得说道，敢背着自己合作搞事，他就算是败了，也要破掉他们之间的合作！
没道理只有他遭殃，程景天也必须死！
“你的人在监视他。”沈如烟声音愈发低沉，瞧着薛博翰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她就作呕。
忽然她猛然回身，监视...不好！
将薛博翰押送在车内，夜一负责看守，沈如烟驱车就要向外冲，容思寒坐在副驾驶，心情同样晦涩。
只盼着程景天最好无事，否则，烟烟必定会自责。
暹罗依旧降雨量很大，在雨水的洗刷下一些阴谋与晦暗气息全然消失，哗哗声音入耳，配合着阴凉的气息，叫人心中发寒。
接近一小时后，沈如烟来到程景天的落脚点。
眼前的废墟被大雨冲刷得早已不堪入目，院内的断壁残骸昭示着曾经的爆炸有多么劲烈。
他没了。
走得悄无声息，甚至连具完整尸体都找不到，沈如烟心尖发酸发痛。
一条人命被剥夺，永远叫人遗憾。
路上，沈如烟发疯得赶路，她没有多余想法，只想见他一面而已，仅此而已。
但天不遂她愿，沈如烟终是没能再见他最后一面。
“烟烟，这是他的选择。”容思寒看不得自责的沈如烟，这样的她叫自己万般无力。
没了就是没了，人死不能复生，谁也无法改变。
“我知道，觉得遗憾罢了。”沈如烟脸色青白，试图笑笑，却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