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里面的村民和残军此刻都已经起床,炊烟寥寥升腾而起,李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告诫过自己要平常心,但是李远还是控制不住的关注造景箱。
毕竟里面的小人,很有可能都是活生生的,真实存在的人。
简单洗漱了一下,李远用了极大的毅力,控制自己不去盯着造景箱看,然后打开了电脑。
一打开自己的账号,如雪崩一般的消息,顿时淹没了李远的视线。
虽然李远在兵人测评类的领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
但是这个圈子本身就很小众,因此流量一直平平。
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多的私信,各类夸赞,以及求各做的信息,眼花缭乱,令他目不暇接。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李远还是颇为惊喜。
打开自己上传的视频后,破百万的播放量,让李远不由的咋舌不已。
而后翻看评论区,里面满满的夸赞。
“哇塞,这铠甲质量也太高了,宝藏博主,果断关注了。”
“讲解配合着如此完美的铠甲,简直就是视觉盛宴,博主绝对是专业的。”
“这动作也太帅了,是博主本人还是请的模特?”
“没人关注铠甲上面的刀痕吗?感觉不像仿制品,该不会是真的吧?”
“出境的小哥好帅,满满的古意,动作果决,真的帅炸,去演古装绝对会火!”
……
这个视频,算是彻底的出圈了。
不仅仅是原汁原味的初唐铠甲,带来的极其逼真的质感。
还有漫天飞雪的背景,以及范长河本身带来的加成。
尤其是那套极具杀伐力的刀法,更是不知道抓住了多少人的眼球。
兴奋的翻看了一下评论区,又拒绝了很多一起合作的邀请之后,李远逐渐冷静了下来。
视频能火固然可喜,然而造景箱的存在,绝对不能暴露在别人面前。
不然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麻烦。
毕竟这个造景箱,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
而李远又不知道来历,万一被有心人留意,他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
又留意了几个有可能恰饭的合作商发来的消息之后,李远犹豫片刻,决定出门去调查快递来源。
既然是快递过来的东西,那么这东西发件人是谁,从什么地方寄过来的,总会留下一些信息吧?
但凡找到这些信息,那么至少不会对造景箱毫无所知。
……
边陲松州领辖地,通轨县令王才坐在大衙内,听着师爷汇报的账簿,眉头一点点皱起。
年初的时候,秦王发兵十万征讨东突厥,欲擒拿颉利可汗。
岁末寒冬,战事焦灼,偏偏遇到大雪,战马失蹄,粮食匮乏。
唐兵用血厮杀出赫赫威名,然而打仗终归不能靠着血勇。
没有粮食,就算是武安侯在世,也是无力回天。
因此,伴随着酷寒的,是愈发严苛的赋税。
尤其是本就处于边疆的州县,更是接连催促,征发赋税。
然而这正是王才发愁的地方,因为上面指派的任务,根本完不成。
甚至连本来应该缴纳的赋税,此刻都没有纳齐!
听完师爷的汇报,王才忍不住发问道:“为何拖欠赋税的村子,有那么多?可是各地户长瞒报或者没有尽心?”
听到王才的诘问,师爷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大人哟,贼过如梳,兵过如篦,一场大战打下来,民间哪里还有粮食?”
“本来征兵,就已经让家里失去劳动力,而且如今又是隆冬大雪,连一些冬菜都没办法种植。”
“眼下村民们能不饿死,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缴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王才是外地调来的县令,而师爷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此刻见县令想要搜刮各村的余粮,他自然是能劝就劝。
“没有办法?哼!”
王才忍不住一声冷哼,而后语气迅速变得冷淡起来。
“他们没有办法,难道本官就有办法吗?这可是关乎着前线胜负的大事,也和我们边陲每个人的项上人头息息相关!”
“缴纳不齐粮食,轻则丢掉乌纱帽,重则人头落地,你让本官怎么办?”
“我看这些刁民不是没有粮食,而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师爷眼皮子一跳,顿时小心提醒道:“大人,眼下这大的雪,要是粮食不够,可是要饿死人的……”
“秋收的时候,下雪了吗?粮食早就入仓,眼下的大雪碍着什么事了?”
王才猛的把账本摔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师爷,阴测测的问道:“你这么用心帮那群刁民说话,是不是收了他们的好处?”
师爷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别看他在外面,大小也算是一个官。
但是在县令面前,那连个屁都不算。
作为古代的一地之长,绝对的权利中心,县令有着决定每个人生死的能力。
触怒县令,就意味着刀架在脖子上。
“大人,秋收之后,已经征发过兵粮了,实在不是小人替他们说话,而是因为人心都是都长的,他们都是小人的远亲近邻,小人于心不忍。”
看着跪地的师爷,王才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良久之后,他走到王才面前,直接一脚,将他踢成了一个滚地葫芦。
“少说废话,本官不想听这么多解释!”
说完,王才看向门外的衙役,开口吩咐道:“你们赶紧去……去那几个村子,将赋税催缴上来,要是谁敢不从,就给我狠狠地打,哪怕刮地三尺,也要将赋税凑够!”
说完,王才从地上捡起账本,指着上面的字迹,逐一念道:“高家村,就这个村子,赶紧出发!”
衙役们得了命令,顿时应诺。
很快,一队衙役踏着风雪,朝着高家村而去。
而跪地的师爷,则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若无意外,高家村将就此消亡。
没了最后的口粮,这漫长的冬季,村民们将会一个接一个饿死。
辉煌的大唐,从来和他们这些底层的民众没有关系。
无论如何,最后受伤的,永远是他们这些底层。
叹了一口气,师爷看着门口的寒冰飞雪,一时间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