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这话可不能乱说!”杨啸一阵惊愕,难以相信。
傅铭城眉头深皱,疾步上前,揪住陆文皓的衣领,“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亦然走了!她死了!她自杀了……还你自由!满意了吗!”陆文皓抑制不住的咆哮出来,扳起傅铭城的手狠狠摔开。
空旷的大厅里回音不绝于耳。
“你说什么!”傅铭城从地上爬起,冲向前,杨啸眼疾手快的牵制住了他。他像头被逼急的野兽一般面红耳赤,“不可能,他在胡说,她怎么舍得死!”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最终瘫软在杨啸的臂中。
“我会拿亦然的生死开玩笑吗!”陆文皓微红的眼怒视着傅铭城,“傅铭城,是亦然太傻,你配不上她!”
“呵,一定是你们的诡计对不对?”他茅塞顿开道,“她怎么会舍得死?怎么?你们又有什么阴谋?”
陆文皓咬紧牙关,“你就不是人!傅铭城!你真以为你是什么,值得她用死来证明!”
“你到底是什么,竟让她用死来证明……”陆文皓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悲戕到无法言语。
半晌,他才袅袅说起,“这些不重要了,你爱信不信。只是傅铭城,别再来打扰与夏亦然有关的任何人和事。”他瞥了一眼攥在他手中的鲜花。
“不可能的,不可能……”他摇着头,轻声呢喃着,“什么时候的事?你有什么证据!”
脑中一片混乱,像是有千万个铁钟陆陆续续的被敲打着,轰轰作响
“傅铭城,亦然围着你转了七年,你恨了她七年。她解脱了你,也放过了自己。呵,某些方面,”他哽咽,“现在的亦然应该是最快乐的。因为,她终于离开了你!”
傅铭城顿住,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花束不经意间从掌心掉落在地。
杨啸也愣住,他觉得眼前的陆文皓并不是会拿生死开玩笑的人。
可是,夏亦然,她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吗。
她真的舍得离开了他。那必然是哀默大于心死,毫无眷恋的人才能不畏生死。
“呵,”陆文皓看着傅铭城,眼眶泛着红色,“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亦然这七年拼命想走进你心里,而你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放下夏氏千金的身份,陪你熬了多少个日夜!”
陆文皓牙关磨合的更紧,走到傅铭城面前,两人相视伫立,“你知不知道她身体不好!她一个人来过医院多少次!你知不知道她有夜盲!她受伤了你又知道吗!”他冷笑着,“明明是她最亲近的人,却一无所知。”
陆文皓的话语里,是放过和释然的交杂。
傅铭城踉跄了几步,剧烈的喘息着,瘫坐在椅子上。额间的青筋突兀,垂下的脸涨得通红。
过往的每个深夜都浮出脑海,他跌跌撞撞的回家,她在昏黄的灯光下用瘦弱的身体支撑着醉酒后的他,在昏暗中探究摸索。
有一段日子,她穿着长裙一瘸一拐,每天依旧等他回家。他明明看出来她的腿受伤了,却丝毫未曾关心过。
杨啸走到他的身前站住,想要扶住他,却无从下手,如果夏亦然真的就此离去,傅铭城真的不可原谅。
“我想去看看她,她葬在哪?”傅铭城颤抖的声音问道。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陆文皓冷笑,“别去打扰她了,你这是在愧疚吗?也是,有一点人性的人,经过这七年应该也会有所动容。”
他走过去,“我不会告诉你她葬在哪里,因为,”陆文皓故意提高了嗓音,“因为这是亦然交代过的,不希望无关的人去打扰她。”
傅铭城抬起深埋的头,眼里一阵酸涩。他哽咽了一声,身体有些飘飘然。
“亦然,怎么可能……”杨啸看着陆文皓,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可能会把傅铭城当做无关的人?一定是她的心彻底的痛过,再无知觉。
“走吧。”傅铭城缓缓起身,径直向门口走去。一如往常的霸道与无情。
外面的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有种别样的刺痛感。傅铭城看着漆黑无际的天空,一滴泪在他的眼睑下滑过。自嘲的笑了笑。
“铭城,亦然她,我总觉得有点不真实,”杨啸站在他身后,犹豫不决,“要我派人去打探她,的下落吗?我们总该去吊唁。”
“不用!她不会死的。”
依旧是深夜,依旧带着醉意。他回到家中,只不过,这一次,他异常的清醒。
这个家,几近严寒,太过冰冷。
原来家中的生气都是这个叫夏亦然的女人带来的。有她,才有这个家。
否则,这只是傅宅,一座空虚的躯壳。
为什么,他现在才幡然醒悟。
以前,不论多晚,她都会坐在这具沙发上,偶尔会睡着,只要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她瞬间就会被惊醒。
她的固执,怎么会这么就被轻易打败?她在他的身边努力了七年,怎么会说放弃就放弃。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冰冷的房间里,他对她的思念却如锻炼钢铁般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的心口生疼。
傅铭城坐在沙发上,轻抚着每一寸,试图找寻她残存的气息。
却只剩冰冷。
夏亦然!你好狠。
“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他在黑暗中冷笑着,“你一定不会死的,这一定是你的另一个阴谋,对不对?”
他想起在医院杨啸说要调查她的事,对,一定是她还没死,只是躲起来了,让他知痛,让他知道她的重要性。
夏亦然,你赢了,你回来,只要你回来,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回来!
他发疯似地找手机,带着酒意,半分清醒,没有她,即使是他的贴身物品也不知安放何处。
手机在他还没有找到之前先响了起来,在空旷的房间里尤其刺耳。
他弓着脊背,微眯着眼,终于在皮包里掏出。
是杨啸的电话。
“铭城,你在哪?亦然…”杨啸顿了顿。
“她在哪?”傅铭城顿时清醒,立直身子,迷蒙的双眸注入一丝明光,心底的侥幸升腾。
“你让她回来,你让她回来,快点回来,我知道错了……你说,她在哪?”
“在,安乐园。”对方的声音低沉到失真。
你早就知道错了,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傅铭城!
“安乐园?”傅铭城蹙眉,“安乐园,”他喃喃重复了一句,脑袋轰然炸开,硕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瞬间滴落,手掌不经意松开,手机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那头杨啸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