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黑了又亮,手术室的灯终于由红转绿,林雪薇被人推了出来,医生告诉陆臻霆手术非常成功,就等她醒来。
陆臻霆长长舒了一口,一脸倦容依然难掩喜上眉梢。
“我来吧。”陆臻霆到洗手间洗净手出来,即刻从看护手上接过刚拧干的热毛巾,俯身认真擦拭着林雪薇的脸颊。
清晨的阳光卷着花香从窗户穿射进来,芳香满室,生气盎然。林雪薇 的手术非常成功,只待时日,她便可醒来,开始新的生活。
陆臻霆守护在她的床前,部分昼夜,即使是请了专业的看护团队,还是坚持事必恭亲,亲自照顾她。
“就你这样粗手粗脚的,还非得说你来你来,分明人家专业的要比你照顾得好很多。”林雪琨看着日渐消瘦的他,没少讽刺。陆臻霆佯作听不见,固执地,坚持为林雪薇做每一件事。
他看着她,即使沉睡,依然浅笑,澄净如最初,他张开手掌贴在她略显圆润的脸颊上,轻柔摩挲着,“雪薇,你快醒来,我们要好好在一起生活。”
“来日很长,但我一刻都不想虚度,与你在的每一刻都是最珍贵的。”他看着她喃喃,从晨起到暮归,着了魔似的。
林雪琨看着他摇头,这个从来给人形象冷血无情,铿锵雷厉的陆总,难得也会有如此儿女情长的一面,让人难辨虚实。他板动扶手,推门而出,阳光灿烂到让人睁不开眼,到处碎金闪烁,他眯着眼,迎着光,妹妹的春天应该来临了吧。
日落西沉,一天即将过去。
夜深无澜,林雪薇恍惚,似做了个很长的梦,她 缓缓睁开眼睛,全身麻木像不再是自己的一样。她尝试着抬手,像被压了千斤重物,抬不起来。
“雪薇!”陆臻霆猛然惊醒,一直握着她的手举到半空,“雪薇,你醒了,”他欣喜若狂,红了眼眶,“你终于醒了。”他俯身上前抱住懵懂的林雪薇,“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未来了。”
她冷然如初,怔怔半晌,“陆,先生,你放开我吧,你,快要做爸爸了,不要再这么任性了。”
他抱得更紧,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抱进怀里,“傻瓜,她这么说你就信了,那个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林雪薇乱挥的小手瞬间停住,“你,怎么知道?毕竟你们真的在一起过。”她说着,尾音深沉。
“傻瓜,真正能怀我孩子的只能是你,跟她,我做足保护措施。”这样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理直气壮。
林雪薇却红了脸。
她懊恼不已,她不应该怀疑他,这么轻易就被人骗出局去。
“雪薇,”他喜气洋洋,“你的病好了,医治好了,雪薇,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他笑着,眼角湿润。
“以后再也不能做傻事了,我们,可是有一辈子可以在一起的。”他说着,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滑落,滴落在林雪薇脸上,滚烫,林雪薇搁在他身后的手,终于将他轻轻笼住。
夜宁静,两人相拥在一起,怎么都嫌不够。
不觉半月光景已过。医生告诉他们,林雪薇可以出院的消息,两人对视,心事不明而喻,他们终于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幸福来得突然且迅速。
“臻霆,”顾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陆臻霆的身后,她的声音夹杂着哀伤,脸上爬满憔悴,深深浅浅,藏匿不住。
陆臻霆蹙起眉,她惯常用这副表情,曾经他会心疼不已,但是现在再也不会了,他冷淡的面容染起几分厌恶。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请你马上出去!我和我的妻子准备回家了,以后请顾小姐都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所幸雪薇没事,要不然,他能这个女人这么逍遥?如今没有追究她,都已经算是很念旧情的了。
陆臻霆背对着她,异常冰冷疏离。毫不掩饰他对她的厌恶。
“臻霆……”她纹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在他身后呼喊着他的名字,充满深情,又带着期许。
“我的孩子没有了,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她抽泣,双手捂住了脸颊,心如刀割般痛。“我只是从椅子上轻轻跳了下来,孩子,孩子就没了……”悲痛到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半蹲下身,捂住脸,嚎啕着哭了出来。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医生说她因为反复流产,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如被五雷在头顶开炸,有那么瞬间失神中,她疑虑过这算不算是报应。
但她很快否决,这一切都是因为林雪薇那个贱人,才会让她沦落到今天这副地步,她绝对不会让林雪薇好过!
有一股电流在心中穿过,陆臻霆身子僵了下,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微眨着眼,若有所思。
虽然一早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但是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当初雪薇也是这样丢失过一个孩子,她肯定也是这般痛苦。
他微微耸肩,从鼻孔里长长舒出一口气,他摆手,“你走吧。好自为之。”语气决然冷然。
她从自己的手掌中抬起头,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前面这座如山一样巍峨的背影,她不信,他会对自己绝情到这种地步。
她猛然从地上起身,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臻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的,我知道的,臻霆……”
门边一道身影萧萧,太阳的光芒投射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点温暖。林雪薇扶着门框,睁圆眼睛一瞬不瞬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瞬间红了眼眶。她不过是出去跟一直照顾她的护士小姐说声道谢的话语,回来这里已经面目全非。
“放手!”陆臻霆冷着脸,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他微微侧头,抬眸,瞥见了门口逆光而立的林雪薇,四目相对,林雪薇眼神暗淡到无一点光彩,转身,抬起小腿就跑开出去。
“雪薇!”陆臻霆回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眸中的怒火像是要把身后的女人给吞噬干净。
他的手猛地搭在顾蓉的手背上,用力一挥,将她毫不留情地推倒在地上,“你是故意的!”他怒吼,狠狠剜了面容已经狰狞的她一眼,再也不作停留,夺门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