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胡同里,一紫一青两道身影并肩而立,司佑鸣瞥了一眼身边人,墨眸里潋滟起一点星光,璀璨又冰寒,“大长老那边可有动向?”
龙炎没说话,笑的有些欠扁,那眼神仿佛在说,是你不让我说话的,我就不告诉你!
“想死吗?”司佑鸣转头看他。
“你这人真没劲。”龙炎耸耸肩,撇撇嘴,用肩膀撞了一下司佑鸣的胳膊,一脸八卦相的开口,“欸,小红毛,听说你得到了九机图,真的假的?”
司佑鸣黑着脸,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双眼微眯,声音沁上了一层寒冰,“再这么称呼本座,你死到临头了倒是真的!”
龙炎这人没脸没皮,平日就喜欢贫嘴逗闷,也没个正形,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司佑鸣吃瘪了,不过碰到司佑鸣,他也算是遇到克星了,别看司佑鸣这货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毒舌的很,经常能用三两句话噎死人,龙炎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自然郁闷的要死!
小红毛,是龙炎给司佑鸣取的外号,因着司佑鸣有一捋发丝是红的,看司佑鸣的反应,就知道他有多不待见这个外号了,若是要些脸皮的人,听人这么说,只怕是会停止打趣了,偏偏这龙炎是个没脸没皮的主儿。
龙炎觉得没趣,吐了吐舌头,故意晃悠起脑袋来,眉峰一挑,“大长老哪里有你厉害,这会儿按兵不动,说不定在憋什么坏招儿呢,你还是自己小心点儿吧,对了……”
他话峰一转,歪着头,看向司佑鸣,换上一脸戏谑的表情,“我觉得那女妖帝还挺不错的,不如你就从了她吧,你刚刚怎么当着她的面儿说你的***丑陋不堪呢?明明就……”
龙炎和司佑鸣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定然是熟悉的很才会开这样的玩笑,自然包括一起玩耍,一起吃饭,一起撒尿……
“你闭嘴!”司佑鸣眼中浮现杀机,龙炎暗道不妙,向着不远处的街道狂奔而去……
夜深了,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一户人家,门口的灯笼亮着,泛着幽暗的光芒,门是大敞四开的,一阵阴风刮过,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诡异的歌谣一般。
一紫一青两道身影翩然而至,前者俊美无双,后者吊儿郎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二人正是司佑鸣和龙炎,也不是是说龙炎长得不好看,他生的眉目极好,五官比例也是得天独厚,少有的俊俏公子一枚,只是总是随性的站着,习惯性的缩着脖子,显得整个人没什么精气神一般。
纵然是身高略微逊色于司佑鸣一些,可由于他总是挺不直腰板一般,就显得他比司佑鸣看上去要矮上许多,反观司佑鸣,他的光芒似乎过于耀眼,与尘世之人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以至于即便是拎出来再优秀的人站在他的身边,也都被他的光芒给掩盖掉,就像是最亮的萤火之辉与皓月一般。
此处正是司佑鸣同沈念君投宿的那户人家,此刻,院落安静极了,仿佛针掉到了地上都能听到一般,司佑鸣和龙炎对视一眼。
片刻之后,司佑鸣和龙炎分别从主屋和厢房出来,隔着几步的距离,龙炎摇了摇头,“这儿破破烂烂的,好像年久失修了,你确定这个地方能住人?”
司佑鸣墨眸之中幽光闪烁,“好一招调虎离山!”
……
国师府前厅内,姬荀和无良国师坐在主座,他们的面前,沈念君被五花大绑的绑住,被扔在地上的时候吃了一嘴的灰,身上的绳子却挣脱不得。
“你们是谁?”沈念君脑海中思绪翻飞,她原本是安慰着那妇人的,却见那妇人猛然间变了脸,成了姬荀的模样,吹了一口气,她的身上就出现了绳子,紧接着,眼前一黑,再次醒来,场景就转换到了这里,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是在找我么?”无良国师开口,柔柔的语气莫名给人几分绵里藏针的感觉,“我就他们口中的无良国师,薛千问,幸会。”
“原来是你鱼肉百姓,残害那些孩子!”沈念君咬牙切齿,脸色铁青。
“怎么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呢?这点可不太好。”薛千问从始至终,都给人一种彬彬有礼的感觉,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啧啧……”姬荀笑了,“很简单啊,等你那‘夫君’来救你啊。”
司佑鸣?!沈念君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怕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是冲着司佑鸣来的,一定是有人想要对付司佑鸣!
“本来还以为你们情比金坚呢,看来好像不是哦,你那夫君可是口口声声说,不会对任何人动情的,若是动了那份心思,他就要挥剑斩情丝呢~”姬荀掩嘴笑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沈念君自然知道,司佑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动心,他本就是该高高在上的存在,怎会坠入这十丈红尘?他就应该是王者一般,无人与之并肩,或许,应该就是孤独而悲凉的。
不知道为什么,沈念君想到这里,心头竟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或许,她与那些贪恋司佑鸣容貌的女孩子一般吧,注定落得个遗憾终身的下场,倒不如亲自掐灭那一缕思绪来得好。
趁着没有沦陷,便彻底隔离,杜绝一切可能!
试问,司佑鸣即便是动情也可以做到果断决绝,挥剑斩情丝,她能吗?她或许做不到,那就只有不开始便好了,她本就不该怀有期待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感念着他的救命之恩,所以才觉得或许自己在他眼里有那么一丝不一样,现在看来,不过是错觉罢了。
“他不会来的。”沈念君面如死灰,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她实在是痛恨这样的自己,一事无成不说,还活的一败涂地!
“那可不一定,万一他还顾念着你对他的几分仰慕之情呢?”姬荀脸上笑意不减,反而愈发灿烂。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女人最懂女人心。”姬荀从位置上起身,一步一步,优雅的走到沈念君身前,手指一点,沈念君身上的绳索自动脱落,沈念君起身,摘掉了碍事的绳索,顺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你的眼神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姬荀说着,一根手指托起沈念君的下巴,“可你那个小郎君对你有几分情意就不一定了,反正他早晚是我的人,至于你嘛……还有什么遗言吗?”
看着眼前妖冶的女人,沈念君忽然生出一股挫败感,她的气场格外强大,想必,这样的女人,才配站在司佑鸣身边吧?而她,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希望能……如你所愿。”沈念君感受着她指端的凉意,一股冷意从心头蹿了上来,紧接着,姬荀笑了,两根手指用力,沈念君只感觉一股钝痛传来,紧接着,火辣辣的痛意从下巴上传来,她的下巴,已然脱臼。
“啊呀,我还没有使劲儿呢,人类的身体还真是脆弱啊……”姬荀摇摇头,眼里满是戏谑的味道,“还真是借你吉言了,那么接下来,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吧!”
姬荀撤回捏住沈念君下巴的左手,五指微曲,她的指甲竟然一点点长了出来,鲜红的,娇艳欲滴,犹如鬼爪,带着要人命的杀气,向着沈念君的胸口袭去……
沈念君已然做好准备承受这一击了,只听啊——的一道女声,响彻国师府,这声尖叫十分刺耳,划破人的耳膜直扎入脑海。
只是这尖叫声,却不是沈念君的,而是姬荀的!就在刚刚,瞬息万变,只见一道红色火焰直接将姬荀的指甲燃烧了起来,转瞬之间,五根指甲迅速脱落,痛的姬荀只觉得生不如死,都说十指连心。
姬荀只觉得这火焰燃烧了她的指甲还不算结束,竟然顺着血管一路灼烧到了心脏处一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上啃咬,痛到了极致,让人几欲崩溃。
“地狱劫火!”薛千问瞳孔一阵收缩,顽固不化的神情瞬间被惊异之色所覆盖,地狱劫火,据说是十八层地狱之中淬炼出来的火焰,凤凰涅槃的劫火,可以燃尽世间一切罪恶,焚尽一切,修炼到最高级,据说可以燃烧空间,没有什么可以让它熄灭,就连九重天的神仙们,染上了也只有化成劫灰的份儿。
门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紫一青两道身影,正是司佑鸣和龙炎。
“不好!”薛千问脸色一变,整个国师府是他的地盘儿,全是靠强大的阵法和结界守护,自从龙炎从这里救出司佑鸣后,他就改了结界和法阵的规律,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薛千问自然不会知道,他是结界行家,那龙炎就是破坏结界的行家,亦或者是拆分结界的行家,无论多么高深莫测的结界,他都可以破除,甚至不动声色的潜入,甚至带人潜入,虽然这是个不错的天赋,不过唯一的弊端,就是他的武力值不强,没有办法同人打斗,只能仰仗司佑鸣出手,这也是大长老虽然知道他是司佑鸣党羽却没有打击的原因,压根就没看得起他!
薛千问快步走到姬荀身边,神色凝重道:“撤!”
话音刚落,薛千问和姬荀就消失在了原地,沈念君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昏了过去。
司佑鸣快步上前,接住她即将倒下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脸色十分不好。
龙炎跑上前去,却听司佑鸣道:“别追了。”
“你……没事儿吧?”龙炎转头看他,见司佑鸣没有翻脸,这才放心。
司佑鸣摇摇头,“一点劫火而已,控制的住。”
龙炎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可以啊,没想到你竟然学会了这招。”
见他没有被反噬的迹象,龙炎定了定心神,虽然他和司佑鸣嘴上嫌弃着彼此,但到了危难之时都会为对方考虑,司佑鸣的体内,封印着地狱劫火,总会不定时的折腾他的身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作反噬了,这地狱劫火乃是司佑鸣的父亲驯化的,与他身体融合,司佑鸣的身体尚且不足以容纳地狱劫火的狂暴之气,只能以所修之法压制,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座火山,不知何时会爆发一般。
“哎呦,可以啊……”龙炎的目光落到沈念君身上,“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才几个月不见,你就这么开窍了,都学会泡妹子了。”
“滚!”司佑鸣瞥了他一眼,这才垂眸看着昏倒的沈念君,巴掌大的小脸儿上,下巴处紫红色的淤痕看上去极为可怕,没想到经历如此疼痛,她竟然都没吭一声,这不由刷新了司佑鸣对她的认知。
在苍夷之时,他说要放弃她的时候,她眼中的坚定让他微微凝神,如今,他似乎又看到了她不同的一面,沈念君……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呢?
是被她救下后犹如厉鬼一般想要不择手段报复的灵魂,还是淡然面对他的调侃语出惊人,是恒山重逢之时,狗腿笑着要跟随他的人,还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坦荡……胸腔之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流转,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或许是初见她充满灵魂碎片之时的那一丝怜悯吧,居然鬼使神差救了她……
“我说,这姑娘好看是好看,你可别惦记上了,不然有你后悔的。”龙炎双手环胸,一副淡然世外的模样,仿佛自己是指点迷津的高人来指点眼下陷入迷途的人。
司佑鸣的思绪被他的话语打断,下意识问出口,“怎么?”
“这姑娘哪儿都好,就是面相上啊……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