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舒月懂了,但是还是难以理解时莹这种人。
“我要是有那么一大笔钱,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救我妈妈,钱再多也没有妈妈重要。”
时深垂下脑袋,情绪不怎么好。
“是啊,钱没了起码好歹还能挣回来,但是妈妈只有一个,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可是她没有机会,一点点机会都没有。
时深隐去悲伤,说:“时莹这种人就是被胡芝芝和时明海养得太过精致利己了,以至于在这种生死关头,想到的也只有她自己。”
“当她父母真可怜。”
“说来也怪不得别人,毕竟自作孽,不可活。”
——
胡芝芝的葬礼是在一个星期之后举行的,时深也出席了,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只有顾寒谦和时莹以及一些工作人员,一些他们关系亲近的人一个也没有出席。
趋利避害是这些名门的本能,时家干的这些腌臜事,现在是谁也不想沾上,尤其是因为时莹牵累的两家人,再加上一些风言风语,惹得H市不少豪门不待见时莹,觉得她是个扫把星,专门祸害人家。
她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无法大幅度地进行剧烈运动。
在葬礼上,时莹捧着一个黑色的木盒子,哭得肝肠寸断,眼睛和鼻头通红一片,半个身子都依靠在顾寒谦的怀里。
她吸了吸鼻子,一转头看见了时深,先是愣了一瞬,然后脸色冷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
顾寒谦只是抬了下眼睛,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觉得不自在,后面他把这种不自在归结于愧疚。
时深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跟着虞舒月。
自从那次的事情发生后,她走到哪里舒月就会跟到哪里,形影不离,除非在静园。
“咱们也算是有十几年的交情,过来送胡芝芝一程,顺便告诉她一声,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还是养条狗吧,毕竟狗比女儿靠得住。”
时深的语气特别轻,又很淡然。
时莹当下就怒了:“你什么意思!你故意来我妈的葬礼上来捣乱的吧!”
她在听见时深的那句话时,脑子当场就宕机了,现场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时深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敢看向顾寒谦,只能用愤怒掩饰自己的心虚。
“时深,我以为只要包容你,你就能放下心中的成见,但是后面我错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喜欢我。”
虞舒月心里哔了狗一样,这小贱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怎么这么会倒打一耙啊!
时深没有急着反驳,反而是任由时莹控诉,多么的可怜,多么的委屈啊。
可惜在场的三人都是知情的了,时莹这么虚伪做作,就是不知道顾寒谦什么反应,而她今天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真心实意的来看时莹怎么哭的,二是想看见时莹怎么面对什么都知道了的顾寒谦。
十分钟过去,无一人搭腔,三人就像很有默契的一样,默不作声地看戏。
时莹擦着眼泪,还哽咽了几下:“今天是我妈妈下葬的日子,我不想再说你了,以后我们就当一别两宽的陌生人好了。”
顾寒谦搂着时莹的手放下了,垂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但是时深感觉到他有种万念俱灰的低落。
她只是轻笑了一声:“时莹,我们什么时候不是陌生人了?你说这话的时候不会觉得很好笑吗?”
“深深,我们一定要这样吗?我已经没有妈妈了……”
这语气悲伤万分,软糯甜腻中夹杂着浓重的哭腔,真是让听者无不动容啊。
就是可惜,这里没有不知情的人,她这一番做法只是做给自己看。
“你没有妈妈怪得了谁呢,这不是你自作自受吗?说来也替胡芝芝觉得惋惜,在钱和母亲当中选择了钱。”
时莹的身子哆嗦了两下,脸色变得惨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空气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虞舒月站在时深旁边,对着时莹握着拳头比了个欧耶的手势。
顾寒谦也抬头看向了时深。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时深身上。
“你难道不知道蒋圆在捅了你妈之后没多久,顾寒谦和顾威宁就在你身后吗?一举一动,说的话也是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啊。”
这话轻飘飘的像羽毛,落下的时候却有千金重。
时莹手一松,手里的木盒“哐”的一声砸在了地上,里面青色的瓷罐应声破裂,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嘶!你可真是妈妈的好女儿啊,真是孝死了!胡芝芝肯定不知道死后还要在自己女儿手里遭受如此大难,真可怜!”
虞舒月拍着胸口,看着那一地骨灰,咂舌。
时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满脑子都在思考时深说的是不是真的,直到听见虞舒月的嘲弄,她才反应过来的蹲下身子,用双手不停地拢着骨灰放进了盒子里。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时深简直欺人太甚了!
可是她又在慌张,为什么顾寒谦知道了!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顾寒谦怎么这几天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好?肯定是假的,时深就是想故意看她在寒谦面前出丑。
“时深,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论恶毒的话,谁比得上你呢。”时深说着,抬头看向顾寒谦,说:“你说是吧,顾先生。”
顾寒谦沉默了一瞬。
时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浑身血液都朝着脑子的方向涌去。
几秒过后,顾寒谦终于开口了。
“是,时深说得没错,那天我和我爸就站在你的身后,你放弃救胡芝芝的话我们也听到了。”
顾寒谦揉着眉心,这些天就像度日如年,每一天都是难以煎熬。
时莹和胡芝芝对话的这段录音他拿出来反复地听,脑子里想的却是曾经的点点滴滴,怎么也无法和自己眼里看到的时莹联系在一起。
但是事实告诉他,他看见的时莹只是表面的,他一点都不了解时莹。
时莹愣住了,扒拉骨灰的手慢了下来,浑身发凉,如坠冰窟,眼里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