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十月,空气中渐渐有了丝丝凉意。骆家大宅又建在山上,有些冷的山风迎面吹来,季渊将手中的外套展开,为骆听荷披上。
“其实我不冷的……”骆听荷颇有些无奈,今天她穿了一条针织裙,在家觉得稍稍有些厚,但出门有风吹就刚刚好。
“不要贪凉,等感冒时就来不及了。”季渊摸摸她的小脸:“你看你脸都是凉的。”
“……”脸颊边传来季渊掌心的温度,骆听荷很想反驳一句那是因为她刚吹了风,但看着季渊带着一点担忧的眼睛,她又不太想反驳了。
——有一种冷叫你老公觉得你冷。
——既然老公觉得我冷,那就披上吧。
带着骆听荷来到医院,将需要检查的项目依次做过一遍后,医生开了一堆药,又告诉了他们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季渊仔细地在手机记事本上做笔记,时不时还询问一些问题,宛如一个认真听课的学生。
来到停车场,季渊打开后门,看骆听荷老老实实地系好安全带后,他才坐进驾驶室缓慢发动了车子。
这也是季渊的转变之一,自从骆听荷怀孕,他便没收了她坐副驾驶的权利,并且每次开车时将车速放得极慢。
骆听荷有些困,上车不久便靠在窗边睡着了。季渊从后视镜看到她的睡颜,默默将车又开得更加平稳。
骆听荷是在一阵急刹车中被惊醒的,她揉揉迷蒙的眼睛,抬头便看见车前站着一个穿吊带裙的女人。
季渊背对她,骆听荷看不清季渊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怒气。
“那是……那个什么婷婷?”靠女人的直觉,骆听荷直接猜出了真相。
“她突然冲到我车前,我不得不踩刹车……刚刚有没有把你吓到?”听到耳边传来骆听荷的声音,季渊的情绪一下子敛去不少,转头温柔地问她:“想喝水吗?”
骆听荷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一口:“她这是干什么?用这种方式逼你收留?”
“应该是吧?”季渊从骆听荷手里拿过瓶子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她爱站,就让她站着吧。”
“你属汤圆的吗?”骆听荷将手向前伸去,抬了抬季渊的下巴:“这么腹黑?”
季渊笑着捉住她的手,顺势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腹黑也是你老公,没得改了。”
那头的李茹婷看到季渊主动拿骆听荷喝过的瓶子喝水,又扭头去跟她说笑,至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心中不禁充满了嫉恨。
又看到街边的人三三两两朝这边看过来,还不时有人指指点点,李茹婷突生一计,她用手擦了擦眼睛,眼泪便汹涌地掉下来。
骆听荷在后座上看得啧啧称奇,这人的泪腺居然能如此发达:“她掉眼泪前都不需要酝酿的?”
“叫声老公我就跟你科普,”季渊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就叫一声,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不就是提前往手上抹了洋葱水么?”骆听荷睨他:“老公,不要怀疑我的智商好吗?”
“哟!”季渊有些激动,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明明不用我回答,结果还叫了,真傻。”
“哼。”骆听荷拿起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特意叫的。
骆听荷想起季渊好多次用各种方法哄着她叫“老公”的事,她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该改一下称呼了。
——既然一声“老公”能让他这么开心,那她多叫几声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了这是?”看着一个清纯小美女在一辆豪车前哭得稀里哗啦,路边的人轻轻松松便脑补出一场豪门大戏,纷纷过来围观。
甚至还有好事的人冲着车内喊话:“大兄弟,你看这美女哭得这么惨,你就下来见她一面吧!”
“没准人家有你的孩子哪!”
“要分手也把分手费结清了再走啊!”
后两句话一出来,周围围观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哄笑。
也难怪他们想得那么恶心,主要是这李茹婷穿衣打扮看上去实在太引人想歪了。
穿吊带逛街很正常,但她这衣服与其说是吊带,不如说是qing趣内衣,大半个胸都露在外面算什么事。
“你确定要一直跟她耗下去吗?”听到外面越来越大的起哄声,骆听荷皱皱眉:“要是一会儿她当着这么多人叫出你的名字,你还得花力气公关。”
“还是宝贝想得周到,”季渊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我们走吧,让她自己演去。”
“但是要怎么走?”骆听荷有些愁,李茹婷离他们车头不到一米,总不能直接发动车子吧。
季渊从副驾驶拿出墨镜和口罩,又揉乱了头发,确认其他人一眼认不出自己后,缓缓降下了驾驶室旁边的车窗。
看到季渊似乎有松口让她上车的意图,李茹婷赶紧跑过来站在车旁边,刚想开口,就发现车窗又缓缓升了上去,车子随即启动,很快开远。
“!!!”李茹婷没想到季渊为了甩脱她能做到这个份上,而且她敢保证,刚刚车窗关上前的一霎那,她看到了后座上骆听荷唇边轻蔑的笑。
眼睁睁地看着车开远不见,李茹婷现在才是真想哭了。季渊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见主人公之一开车走了,旁边大多数看戏的人也没了看戏的乐趣,他们也一哄而散。只有几个刚刚大声起哄的青年男子围了上来。
“美女,不要伤心了,哥陪你喝酒。”一个笑容猥琐的男子凑到李茹婷身边,状似无意地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
“你给我滚。”李茹婷将腰上的手甩开,冷着脸威胁到:“我是兰城李家的大小姐,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哟,还大小姐呢,”另一个男人伸手勾了一下她的脸:“不过这小脸蛋倒是光滑,有点小姐的意思。”
“走,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刚刚那个搂腰的男人不顾李茹婷的反对,箍着她便往一条偏僻的小巷子拐去。
“好啊,”原本应当害怕的李茹婷突然平静下来,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妩媚的笑:“一会儿你们可不要先后悔了。”
二十分钟后,巷子里传来男人凄厉的惨叫,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李茹婷甩了甩刀尖上的血珠,看着那两个捂着xia身痛到痉挛的男人,踩着高跟鞋慢慢往前走。
“我错了……求你了……不要……”见她过来,那两个男人拼命向后蹭去。
“这个时候知道求饶了?”李茹婷挑起一侧眉,眼里有一种诡异的兴奋:“可是,晚了。”
“不……不……别……你这是犯法的……”其中一个男子面上一片煞白,哆嗦着嘴唇,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犯法?哈哈哈哈!”李茹婷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可是我刚刚说过了,我是兰城李家的大小姐呢。哦对,你们这种人应该不知道什么叫权势吧?”
她拿着小刀,幽幽地逼近:“平常人所看重的,什么亲情啊爱情啊生命啊……在权势面前不值一提!你说,对于一个连命都不要的人,法律对她而言,有用吗?”
说完这几句话,她不再多做纠结,操起刀狠狠地扎下,巷子里两声惨叫过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李茹婷看着身上被溅上的温热血迹,直起身来,直接当着这两人的面脱**上的吊带裙,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另一条吊带换上。
用原来的裙子把刀擦拭干净后,用打火机将它点燃,随即离开了这个巷子。
她若无其事地找了个酒吧坐进去,点上几杯烈酒,一杯一杯仰头灌下,逐渐被辣出了泪花。
白天的酒吧难得有客人,在酒吧做兼职的大学生看这女生这么猛灌,怕她出事,赶紧去找了酒吧的经理。
经理听他说明了情况,只是淡淡到:“没事,经常会有这种失恋的,不用管。”
“啊,好的。”兼职小哥放下心来,他端起托盘开始送下一单。
路过醉醺醺的李茹婷时,小哥似乎听到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叹息:“渊哥哥,我离你越来越远了呢……”
喝了太多烈酒,李茹婷一直趴在酒吧的桌子上,睡到晚上才被劲爆的音乐声吵醒。又做了那个梦了,她烦躁地揉揉眼睛,伸手招来服务生:“你们店里最烈的酒是什么?再来一杯。”
李茹婷已经忘了自己一开始姓什么了,她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曾经生活在一个贫困的村庄,家里只有一个常年大着肚子的母亲。
家中有六个姐妹,她们的父亲各不相同—一方面她们的母亲以出卖身体为生,而不戴防护措施一次能多收十块钱,这十块钱够她们生活整整一个星期;
另一方面,她们的母亲一心想要个儿子养老送终,但村里只有一个赤脚医生,检查不了是男是女,她家又没有余钱去正规的医院,所以每次怀上之后都只能生下来碰碰运气。
就这样碰了六年运气,在第七年时她们的母亲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孩。
连续生了七个孩子,她母亲的身体早已垮掉,那个男孩自然天生孱弱,4个月的时候,一场感冒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之所以最后他能活下来,还是因为当母亲的找了人贩子,卖掉了一个姐姐换来了药。
那个被卖掉的姐姐就是李茹婷。
其实李茹婷被卖掉时并不难过,人贩子穿着她没见过的高档服装,带她坐上了汽车,怕她哭闹还塞给她一个饼……她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在这之前她饥饿难捱的时候都是自己上山找野果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