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螺旋桨开始转动,飞机渐渐升空,骆听荷兴致勃勃地看着地面上的事物逐渐变小,想到今天过后节目的录制将会彻底结束,心里有些不舍。
“今天节目就结束了。”骆听荷叹了口气,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感受到她的情绪,季渊摸摸她的头:“以后你要是还想来这边玩,我都陪你。”
骆听荷依偎在他怀里,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这时,直升机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就小了下去。
骆听荷警觉起来,她问前面驾驶舱的飞行员:“你好,请问这个飞机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前面操纵飞机的人并未答话,他眉头紧皱,伸手快速地在身前的台上摁着什么,表盘上的指针已经开始不正常地摆动。
过了一会儿,那人颤抖着声音告诉他们:“你们赶紧拆开降落伞包……”
季渊心里一紧,立马从座位下翻出伞包,却只找出一个。
“不会的,不可能,节目组一定会备好的。”骆听荷强迫自己冷静,她再次仔细地找了好几遍,绝望地发现确实只有一个。
季渊沉着脸拆开伞包,将伞衣展开,往骆听荷身上套。
骆听荷害怕得声音都有些发抖,她推开季渊的手:“我跟你说,这次应该又是我爸妈不知在哪里得罪了人,这是他们在报复我,你是被我牵连的,为我丢了性命不值……”
季渊狠狠地打断了她:“值不值我自己清楚!”
他在她面前从未这么凶过,骆听荷被吼得一愣。
他抿着唇,迅速地给骆听荷套上伞衣,又细细地将各个捆绑的位置检查了一遍,抬头看着骆听荷已经盈满泪水的眼睛,他放慢语气,伸手替她擦眼泪:“对不起呀,刚刚吼你了。”
他的手指有些发颤,骆听荷扑在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不会的,我会一直抓着你,你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在几千米的高空,她又能抓住他多久呢?
感受到怀里人濒临崩溃的情绪,季渊反而镇定了下来,他将骆听荷的肩膀扶正,直视着她的眼睛:“小荷,无论一会儿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太难过。”
不理会骆听荷的摇头,他顿了顿:“你是个坚强的姑娘,从上次开车来救我时我就知道。况且,这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下去的……”
听到这句话,骆听荷一直强行憋住的眼泪终于汹涌地落了下来,很快冲花了脸上的妆。
感受到飞机有下沉的趋势,季渊打开直升机舱门,将骆听荷推到门边,最后抱了她一下:“骆听荷,我爱你,你必须活下去。”
不等骆听荷反应,他就伸手将她推了出去。
骆听荷急得伸手去够他的衣角,但风瞬间就把她吹出老远。
她张了张嘴,风立刻灌了进来,根本喊不出声。她迅速地下坠,只看见季渊最后的笑容一闪而逝。
背后的降落伞张开,她下降的速度有所减缓,她抬头,看见远处的直升机直直地坠了下去。
“季渊……”4000米的高空上空气冷得彻骨,却也比不上她心里已然冻结成冰。
看着直升机坠落的轨迹,她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半晌,终于渐渐地哭出声来,夺眶而出的眼泪迅速风干在脸上。
直升机里的季渊感受到一阵机身下坠的失重,他全身冰凉,手脚有些发颤,但他现在的心情竟然有几分庆幸。
自己双亲都去世了,不怕他们担心。
早在五年前,自己的生命就坠入黑暗了,只是后来,遇到个傻姑娘,带给了自己一束阳光。
小荷有爱她的爸妈,有陪她的朋友,她被这么多人牵挂着,应该活下去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这次出事,她又要花多久才能恢复了……
想到这里,季渊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笑意,能在她心中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他也知足了。
还有几百米即将坠向地面时,季渊突然感觉直升机下坠的趋势有所减缓。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声,直升机突然直直地向上空冲去。
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基地。
工作人员跑来打开飞机门,看到里面剩的是他,纷纷露出了赞许的目光,有的女工作人员还露出了一丝羡慕。
他们将他扶下飞机后,塞给他一杯葡萄糖压惊,又将他扶上了停在一边的汽车,说是直接送他去今晚的餐厅。
坐在车里的季渊心里忍不住想爆粗口,是谁出的这个馊主意,他当时完全是真的以为自己的生命就到此为止了。
他又想起骆听荷,那傻姑娘现在不知道该怎么伤心呢。
他拿起手机给骆听荷打电话,那边并没有人接听。
骆听荷在空中飘了十多分钟,才缓缓落到地面。她的眼泪不知被风吹干了多少次,现在眼睛疼得睁不开。
地面居然有节目组安排的人在那里等着,看到她拿着毯子热毛巾等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心里已经崩溃的骆听荷并未多想,她找最近的工作人员借了一只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独自木着脸向一边走去。
由于节目组的规定,不敢告诉她真相的工作人员只能紧紧跟着她。
骆听荷并不在意有人跟着,电话接通之后,她哑着嗓子开口:“喂,妈妈,帮我把《偶像恋爱计划》的节目停了,然后给我彻查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
电话那边秦纾听出她的情绪不对,温柔地问她怎么回事。
骆听荷的泪水再次决堤,她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冲着电话哭诉:“就,就是他们,他们竟,竟然害死了我的季渊……呜……我恨死这个节目了……那些捣鬼的人……我要他们全部陪葬……”
听到节目组的生存受到威胁,工作人员不敢再瞒下去了,一个人赶紧抢过骆听荷手里的手机,跟另一头的秦纾解释。
另外几人拿着毛巾围上来,一个工作人员抱住崩溃的骆听荷,温柔地哄她:“季渊没事的,你不要担心,他好好的呢,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了。”
突然被告知季渊没事的骆听荷一激动,紧紧地抓住这位工作人员的手,宛如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真的吗,你不许骗我,他真的没事吗?”
感觉到她的身体还有些抖,工作人员给了她一个拥抱:“放心吧,都是节目组安排的,他没事,刚刚那边还给我们打电话说已经接他上车了。”
骆听荷瞬间脱力趴在她怀里,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旁边的工作人员轻轻地替她用毛巾擦脸。
好不容易将骆听荷的情绪稳定下来,工作人员将她交给化妆师,重新替她做造型。
出了化妆室的门,工作人员赶紧给节目策划组打电话:“你们一会儿考虑跟骆总道个歉吧,这次真的搞得太过分了。”
那边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就要这样才有看点啊,遇到这种生离死别考验人性的时候,才更能体现他俩的感情啊。也就季荷组我才敢这么安排,其它我还真怕考验着考验着感情就崩了……”
这边的工作人员万分无语,合着他们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对是吧:“你们快把骆总吓死了,我跟你说,刚她整个人的情绪都处于发疯的边缘……”
对面好像还辩解着什么,工作人员不耐烦了:“反正骆总刚差点把节目组解散了,我们还跟骆夫人解释了半天,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也就是这个月相处中骆总太平易近人,这帮策划就飘了,谁都敢捉弄,多大的玩笑都敢开。
不等那头说话,工作人员直接挂断电话。
化妆室内,骆听荷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要这个样子去见他吗?今天晚上我能不能不去了啊。”
化妆师小姐姐一边弄遮暇替她掩盖,一边温柔地拒绝:“不行的骆总,这是节目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您必须到哦。”
骆听荷有些郁闷,自己在这节目里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化好妆容,节目组又拿出一套粉色的礼服裙给她换上,然后请她上车前往晚餐地点。
骆听荷看着镜子里一身粉嫩的自己,莫名觉得有点像第一次约会的小女生。
到了餐厅,服务生带着她前往包厢,站在包厢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
听到声音,一身纯白西装的季渊抱着一大束玫瑰转过身来,眉目精致,如童话中的王子。
看到失而复得的季渊,骆听荷拎起裙摆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不撒手。
感受到怀里姑娘激动的情绪,季渊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哄她:“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骆听荷点点头,还是不愿意将手松开。
季渊将她扶正站好,微微弯腰,抱起桌上的玫瑰送给她:“我后来想了想,要纠正一件事情。”
骆听荷接过玫瑰抱在怀里,仰头看他。
“在以为飞机会坠毁的时候,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下去的,”季渊低头看她,眼眸亮如星子,他伸手微微挑起她的下巴:“但后来我又觉得,如果没有你,我大约是真的活不下去的。”
明明已经哭了一下午,眼泪早已流干,但听了这句话之后,骆听荷感觉自己的眼睛又湿润了。
看到自家小荷红红的眼睛,季渊低头吻上她的唇,一边轻咬柔软的唇瓣,一边含糊地说:“其实你笑起来更好看。”
一吻结束,骆听荷将他推开一点点,故作严肃地看着他:“我也有一件事想说。”
季渊陪她一起故作正经,他认真地看着她,表示自己静待下文。
骆听荷不顾自己的脸已经红得快滴血,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跳下飞机的那一刻,觉得有一句话没来得及对你说。”
她一字一顿,说得无比认真:“我爱你,季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