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雅萍确实是故意的。
她走之前特地叫了人在那屋子外盯梢,如果祁檩离开,就让仆人给她消息。
后来祁檩确实离开了房间,而仆人带着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她以黎橙的名义把黎秋骗到这里来并没有和黎鸿宝商量。
所以黎鸿宝皱着眉看着她的时候,阎雅萍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黎秋身上的衣服还没换,手上的伤还没处理,看上去有些不合理数。
阎雅萍要的就是这一“不合理数”。
见到黎秋毫无准备地站在那里,阎雅萍勾唇,眼里的幸灾乐祸很明显。
只要黎秋赶走到舞台上,用那一台大提琴演奏,她就有机会让她这辈子都拉不了大提琴!
她黎秋不是想要风风光光的认祖归宗吗?那她就给她这个机会!让她“风风光光”的!
谁叫黎秋抢了她女儿的位置!黎秋再怎么惨都是活该!
阎雅萍脸上的笑容大大的,如投了毒的佳酿:“秋秋女儿还不快上来?”
黎秋脚步一顿,微微撇头看向阎雅萍身后那台大提琴。
纯黑色的古琴,散发着浓浓的古典味道,在阳光下像是泛着冷气的诡异,让黎秋不敢靠近。
黎秋抿了抿唇,没动,只说:“很多年没有练习过了,如今琴技生疏,只怕没办法在大家面前献丑。”
阎雅萍才不听黎秋这睁着眼睛说出的瞎话,她道:“秋秋女儿你可说笑了,京都大学的校庆上你拉的那么好,怎么会是琴技生疏呢?难不成我和你爸给你举办的宴会,还没有能让你一展琴技的想法?”
这话让黎秋的脸色一变,攥着的手,指尖泛白。
阎雅萍就是在给她戴高帽子,让这些宾客觉得她不拉琴就是看不上他们。
黎秋忽的微微一笑,正色道:“大夫人您可不能这么说。”
说着,黎秋缓缓抬起手臂,只见一道深红的血痕从上手臂一直延伸到手肘,又深又红,瘆人得很。
那是祁檩都没发现的伤,黎秋在来的过程中发现的。
黎秋抬起手臂又放下,她道:“不是我不想弹琴,是现在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手上受了伤,还是那么深的痕路,如果阎雅萍硬是要让黎秋弹也是有些强人所难。
阎雅萍脸色变得难看,细细的眉毛都蹙了起来。
可即使对黎秋这一出极度不爽,阎雅萍面上还是像关心至极一样担忧得很:“倒是没注意,是我的错,你快去叫仆人给你上上药,待会儿咱们再来见见这些叔叔伯伯哥哥姐姐。”
阎雅萍面上的笑挂了起来,那热络的笑看得黎秋心头发麻。
她抿了抿唇,扯了扯嘴角,道:“辛苦了。”
阎雅萍还没想明白黎秋对她说辛苦是什么意思,就见黎秋转了身离开,背影洒脱到无可救药。
长长的青色裙摆拖曳在递上,纤细的手臂,长又深的伤痕显得有些狰狞,但以鲜血衬托出的白苍白至极。
清冷,又距离万分,与当年的身影何其相似。
阎雅萍看着这道背影,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慢慢攥紧,眼里的愤怒和妒忌快要隐藏不住,她深呼吸一口,紧紧咬住了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