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黎秋闭了闭眼,原本潋滟的唇色发白。
妈妈死后,她和弟弟被接到了黎家,耳边全是私生子,小三生的之类的话,粗鄙不堪。
黎妙彤一开始就表现出了极度的厌恶,动不动就捉弄她和弟弟,她之前还会哭,还会委屈,她和弟弟也是从小被娇养长大的,从没受过苦,她连衣服都没洗过。
她每次哭,黎妙彤就会很开心,然后放过她。
黎从彤就会用更加高高在上的目光审视,仿佛自己就是一个肮脏的东西。
后来,她就不哭了。
有人疼的孩子,才能哭。
黎秋穿着花溪子的衣服从浴室里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还没吹干,水渍将衣领浸湿了一大块。
花溪子拍了拍身前的位置,让黎秋坐过去。
“我来给你吹头发吧?”
寝室里没有人,黎秋乖乖地坐在花溪子跟前,柔软的黑发又细又软,发量惊人。
花溪子的手穿过黎秋的发,热风呼呼的吹着,黑发之下,黎秋的后颈上,一处被人死捏着的红痕。
黎秋肤色白,一点印子就很明显,现在衬着恐怖极了。
花溪子鼻尖一酸,“我不在的时候,她们都是这么欺负你的吗?”
花溪子偶尔回一趟国,其余时间都在走国际路线,回国的时间虽短,但每年至少也会回一次,为了黎秋。
黎秋头搁在膝盖上,脸颊上被打出来的红肿依旧火辣辣的痛,她抬起手指,露出纤细的手腕,腕部的红痕衬得指尖苍白脆弱。
【没关系,不碍事。】
反正她都习惯了,每次她想反抗的时候,她们就用黎橙来要挟她。
日子久了,痛与不痛都没什么差别。
更何况今天的她还算幸运,竟然还伤到了黎妙彤。
黎秋安静的抚慰让花溪子的声音低了下来,她看着手心那软软顺滑的头发,心里一阵心酸。
曾几何时,黎秋也是一个被人宠着的小公主,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怎么会不碍事呢?都打成这样了,又怎么会没有事?
花溪子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黎秋的手上,上面也有伤痕,那些人到底知不知道,黎秋的手是干什么的!
吹风机呼呼的吹,屋子里一片寂静,以至于黎秋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两人皆是一跳。
黎秋看着屏幕上那个闪烁的名字,她想了想,还是挂断了。
那头,坐在林肯里的祁檩看着自己打的电话被挂断,脸一黑。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向的树平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到。
爷好不容易给人打一次电话,竟然被挂了……现在还是明哲保身要紧。
祁檩黑着脸,又打了一个过去,结果不出意外,又被黎秋挂断。
祁檩立即心情不豫,他沉着声,道:“给我查查,那小哑巴在哪。”
他好心提前过来接她,竟然敢挂他的电话?
老太太都不曾挂过他的电话。
静默半晌,树平转过身来抬了抬眼镜,道:“夫人被花家小姐带走,听说去了宿舍。”
祁檩英眉蹙了蹙,似是没听过这个名号:“花家小姐?”
树平尴尬地咳了咳,道:“京都名门末流圈子里的,您没听过很正常。”
……
花溪子看了一眼黎秋手机屏幕上挂断的电话,拿不准黎秋的意思,她顿了一下,道:“秋秋,你老公吗?”
黎秋垂下的眼睑,眼睫毛又长又翘。圆润修长的手指,食指与中指相叠,往下一点。
【是。】
手机屏幕上又闪动起祁檩的名字,黎秋瞧了一眼,又挂断。
花溪子疑惑:“为什么不接呀?”
黎秋抿起唇,长又黑的头发还未完全吹干,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她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有些为难地笑了笑,抬起手指,在空中比划。
【本来他要接我去老太太那里吃晚饭的,但是你看我这个样子……】
脸上红肿着,嘴角还破了。
花溪子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疼得紧。
黎秋本来就白净,细皮嫩肉的脸蛋只稍稍一用力,就会留下印迹。
黎妙彤下手很用力,如今黎秋脸上已经伤痕累累,脸颊高高的肿起,实在不太好出去见人。
黎秋脸上的伤得快些消肿才对。
花溪子沉默地看着黎秋,随后她拿起外套拿上钥匙,对黎秋说了一句“你等我,我去买冰块”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