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程玠的事儿，封瑾骁看了一眼时间。
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封娆打来的，他也没回，因为知道肯定来催他回家。
他径直上了高速公路，不到十五分钟，车子就停在封宅门口。
母亲在国外，肯定是不会回来的，所以家里就只有老爷子、封以萱和封娆。
陈赢已经没有亲人了，从小又是在封家长大的，春节一般都是待在封家。
封瑾骁回来的时候，大门口点着红灯笼，在冷冽的空气中，仿佛一盏黑夜里的灯塔。
周围偶尔响起破碎的爆竹声响。
他进了门，佣人们早已准备好丰盛的饭菜。
看到封瑾骁，纷纷打招呼，只是脸上的表情都不像是迎接二少爷回家，反而有点战战兢兢的。
他知道最近家里的气氛怎么样，因此看到大家脸上的表情，也不觉得稀奇。
“二哥，你回来了。”
封娆是最先过去迎接封瑾骁的人，至于老爷子和封以萱，望向他的时候，全都怒目而视。
“爷爷，大姐，我回来了。”
封老爷子清咳两声，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过的，该做的，也都做了，可最终还是没能拦住，他伸了伸手，示意封瑾骁在旁边坐下。
封瑾骁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主动搭理他。
经过之前的几次，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封老爷子打骂出家门的准备。
“二哥，愣着干嘛，快过来坐呀。”
封娆将封瑾骁拉过来。
一家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年夜饭，桌上的气氛很沉重，几乎没有人说话。
封娆抬眸，看了看爷爷的脸色。
动筷子夹了一口卷心菜，在爷爷碟子里。
自从上次老爷子动手打了封娆后，她对爷爷面前的话也少了，这次能主动站出来给爷爷夹菜，也是为了封瑾骁，在讨好。
老爷子嗯了一声，将菜吃了。
封娆长吁一口气，又接连说了不少甜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希望他能别为难二哥。
这兄妹二人是同仇敌忾，封以萱也看出来了，她咬着肉丝，嘴里却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封娆，你怎么回事，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你二哥的事儿，老爷子自有定夺，不是你说两句好话就能蒙混过关的……”
然后，她转头又看向封瑾骁：“二弟，霍七七怀了封家的种，这事爷爷已经知道了，她想借着这个孩子上位，重新回来封家当少奶奶，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根本不可能！”
本来封老爷子是想等吃完了饭再说，谁知道封以萱却先按捺不住，直接开炮。
“萱萱！”
老爷子出声呵斥，这才让封以萱噤声，住了口。
“爷爷，七七的事，还有再讨论的必要吗？我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了……”
“孩子可以生，但是人，不留。”
这段日子，老爷子也心力交瘁，不光是因为封瑾骁的反抗，最主要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巨大威胁。
他活了快八十年，居然就这么输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他如何能服气？
没想到，听到封老爷子说完这句，封瑾骁竟然笑了出来：“爷爷，您觉得这可能吗？”
在封瑾骁心里，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孩子，不过只是让两人连接更紧密的辅助剂。
可现在爷爷居然说，只要孩子，不要儿媳妇。
他伸手，给老爷子夹了一筷子菜：“大势已去，其他的，您就别管了。”
一句大势已去，好像断了老爷子的所有希望，看来确实是木已成舟，他点不点这个头，对封瑾骁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
“啪”一声，将手里的筷子狠狠摔在桌上。
“去跪祠堂！”
即便知道，这小子已经铁了心，但老爷子胸中的这股浊气，却怎么都咽不下。
封娆坐在旁边，也能看出来，老爷子这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急于证明自己的权威。
封瑾骁再怎么能，也不能骑在他的头上。
这一点，就连封娆都看得出来，何况是封瑾骁。
他规规矩矩的站起来，这年夜饭在吃到一半就被老爷子逼着，去了后宅的小祠堂。
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扑通一声跪下。
他的神色坦然平静，可越是这样没有一丝反抗和辩驳的样子，却更让老爷子感到生气。
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除夕之夜，封瑾骁一个人在祠堂待了大半宿，爷爷还特别警告封娆，不许过去看她！
说这话的时候，陈赢也听到了，爷爷还说，要陈赢好好看着封娆。
殊不知，这陈赢早就是封娆的人了，即便他对封家忠心耿耿，可也耐不住封娆的软磨硬泡。
“我想去看看我二哥。”
封娆趁着没人注意，就钻到了陈赢在后宅的住处。
他在这个家里，名义上还是下人，不会和封家其他人住在住宅这边。
不过最近封娆却是往后宅跑得有点勤快，陈赢还很怕封娆会被佣人发现。
“老爷子都下了命令，你还是不要自作主张。”他当然会出声拦她，阻止她冒险。
可是封娆心里着急，跳到陈赢面前：“难道你不担心我二哥吗？今天可是除夕夜，明天初一，别人家都是欢欢乐乐，可他却孤单影只的跪在祠堂里，多可怜啊。”
想一想那个画面，陈赢也觉得心酸。
“那你想怎么样？”
“他才吃到一半，不然，我们去给他送点吃的？”
堂堂封氏集团的总裁，却在过年的时候饿着肚子跪祠堂，还要妹妹给他送吃的，这想一想，都觉得的荒唐。
封娆偷偷流进厨房，夹了几样没动过的菜，放在一个小餐盒里，然后又放在微波炉里热了热。
陈赢守在门口，很怕会有人路过。
这个家里，有不少都是老爷子的眼线，一旦发现了，就会很麻烦。
祠堂深处，没有开灯。
只有祖先排位前摆放的几根红蜡烛，在微弱的闪着光。
封瑾骁的背脊挺得很直，沉默的跪在那里，却没有一丝的孱弱或者卑微感。
“二哥，你饿不饿？”
封瑾骁睁开眼睛，就看到封娆捧着一个餐盒，蹲在他面前。
还露出同情和怜悯的表情。
他却笑了：“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