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爱过，那些痛、嫉妒、折磨，又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封谨骁也问过她，每一次，她都没有说谎，可好像他对她的信任度一向不高。
“呵。”程玠在她身边，忽然发出一声苦笑：“感情有时候还真喜欢作弄人。”
她心里在想什么，担心什么，好像他能够一眼看穿。
即便霍七七自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和他说。
程玠已经站起身：“我上去再看看程姨，下午还有个会要开。”
此时他的目光已经恢复柔和坦然，其实这一次来，除了要来看程昱，主要还是想再试探一下霍七七的态度。
可他忽然就觉得，什么都不用试探了，程玠喜欢她这么多年，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他在她这里，充其量只能当一个不错的朋友，至于其他方面，没戏！
曾经他也想过去努力争取，可是现在他却忽然懂了，有些事，的确不是靠争取、努力就用。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楼，其中，霍七七的手机响了一次。
她在低头查看，是一些没用的垃圾信息，她皱了皱眉，一条一条的删除，所以并没有注意前面。
程玠不知何时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
“哎呀……”她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
她愣愣的抬眸，正想询问怎么回事，病房里的一幕，就让她的大脑嗡地一下——
除了程昱，在病房里，还有几个从来没见过的黑衣人，另外两个，站着的那个是在封家服侍了一辈子的老管家，而那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就是封家老爷子。
封家老爷子！
他怎么会来？！
老爷子已经年近八十，前些日子，一直待在国外养病，不过，宁城发生的种种，也一切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边一直都有他的眼线，这一点，霍七七并不知道。
她脸上的诧异十分明显，下一秒，她便看向了程昱。
程昱现在身体本就需要修养，现在封家老爷子这样忽然出现，对程昱来说，绝对是个意料之外的刺激。
封老爷子倒是气定神闲，他一身灰色的中山装，手里转动着拐杖，抬眸望向霍七七，尽管不发一言，却仍能感觉到他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场。
“看见爷爷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吗？”
这话，他是对霍七七和程玠两个人讲。
不光是她，就连程玠也怔住了。
病房里十分安静，与其说安静，不如说是严肃，不论任何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霍七七紧张的手心直冒汗，走上前，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爷爷。”
“你母亲病了，我特意过来看看，现在看起来，她似乎恢复了还不错……”封老爷子站起身，被管家扶着，目光却深邃如炬：“阿骁可是你母亲的救命恩人。”
霍七七垂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敢说。
可能生平，她最害怕的两个人，一个是霍夫人，另一个就是封家老爷子了吧。
在她嫁入封家的那两年，老爷子对她，都是看上去友好，实际上，却在骨子里暗暗瞧不起她。
那时候封谨骁又不作为，无法在封家替她撑起一片天，任凭她被欺负。
直到现在，她看见封老爷子，也还有心理阴影。
封老爷子只是提点她一句，其余的话，也并不多说，看着霍七七此时煞白的脸色，只是居高临下的冷哼一声。
霍七七似乎能想象到封老爷子心里的声音：都已经离婚了，还受得封谨骁这么大恩惠，她也配？
以前，程昱一直打心底里希望霍七七能和封谨骁复合，那是因为她从来没亲眼见过霍七七在封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用嘴巴和她说，她可能不信，现在亲眼所见，见到了霍七七在封家长辈、权威面前的卑微和怯弱。
程昱本就七上八下的心，仿佛在一刹那跌入谷底。
她似乎能懂了霍七七的难堪，和她坚持离开封家的执念。
封老爷子在病房并没有多待，走过程玠的时候，也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程玠和封谨骁认识很多年，封家老爷子自然也十分熟悉。
在老爷子的目光下，程玠倒是坦然大方，对着微微颌首：“爷爷，您身体还好吗？”
“本来很好，但最近受到的刺激有点多。”封老爷子话里的讽刺，不是听不出来。
程玠扯了扯嘴角，却听见老爷子说了一句：“你跟我出来。”
本来程玠就是要上来看看程昱就回去的，却没想到碰见了老爷子，现在既然老爷子有事找他，那也只能硬着头皮。
程玠被老爷子叫走了，霍七七仿佛有种如释重负，甚至，眼角都含着泪。
这一切，都被程昱看在眼里。
“妈，爷爷刚才都和您说什么了？”
程昱心里也极不是滋味，她有很多话，想和女儿说，可是现在千言万语，好像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说什么。”程昱摇摇头，可是，却补了一句：“这封家大门，可真不是那么好进的，以前我是觉得阿骁那孩子不错，可是婚姻这回事，到底还是现实，你们之前的差距太大，现在分开了，其实也挺好……”
顿了顿，程昱又说：“不过，到底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按理说，你和他已经离婚了，他实在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现在他愿意捐骨髓，你也知道，他是为了你……所以，感激的这份心，你还是要一直记得，至于以后你们会怎么样，还是看天意吧。”
程昱的话点到为止。
这和她上午的态度，还是大相径庭，只因为封家老爷子来了这么一趟……
至于老爷子和程昱说了什么，霍七七甚至都不想再去追究。
在老爷子到来之前，她还曾在心深处存着几分旖旎，对封谨骁有过片刻的动摇，可是这一刻，就像被兜头泼了一桶冷水，让她直面现实。
下午，霍七七去了一趟舞蹈教室，一直放着激烈的音乐，旋转，跳舞。
可是，就算沉浸在舞蹈里，她好像都不能彻底放松，毕竟，就连重回舞团，都是在封谨骁的安排之下。
一时间，她有种陷入天罗地网的被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