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未,你是不会懂的,这种事情,谁都不能通过所谓的事实来证明,还有……”想到那安静姝说话的眼神、语态、口吻,林湲忽又觉得即使卓方被冤枉了,自己也不会相信他。自己那么信任他,他却背着自己干出那么多事情,他以为自己喜欢听甜言蜜语,以为凭借一腔爱意,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这样的爱情,林湲接受不了,也不愿再这样下去。
“好了未未,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别人,我知道,是他叫你来的。”
韩未未赶忙摇手,“不是不是,你别多想,是敏珊叫我来的,哎呀宝贝,你都没告诉我你们昨晚到底怎么了……”
“停,未未,我不想再提那个人,我讨厌他,连想起那个人,我都,我都……”说着林湲又滴下泪水。
韩未未赶忙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胸口,“别气别气,宝贝别伤心,咱不提了咱不提了……”
韩未未赶紧借口去厕所给卓方打电话,叫他抓紧去找安静姝问清楚原委,又担忧着叮嘱他不要冲动,把事情问清楚就行了,可不要做出别的啥事。
但是那站在三楼窗口的卓方,虽然知道是安静姝从中挑的事,却站着一动不动依旧定定地望着林湲。
此时,他才觉得真的是对不起林湲,他多想现在能够把她抱在怀里跟她道歉,哪怕被她拿刀刮下肉来也心甘情愿,只要换来林湲的舒坦和原谅。
而那安静姝夸张的描述和主观的认知,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回到学校,卓方已经旷了一节闻语之的《唐宋诗选》,跑到办公室给他道歉,闻老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还给他拿了一本自己才出版的《骈语文萃》,“有时间,多背几篇。”
“谢谢老师,我一定。”
回到教室准备下一课时卓方没有看见安静姝,铃声一响她才从李文一的办公室抱着一沓试卷回来,“大家准备一下,这节课要测试。”
哀嚎,半个班级在哀嚎。
发了卷子安静姝就走到卓方跟前,“中午放学后,刘主任叫我跟你一起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卓方只是皱着眉头瞅着她,可安静姝却依旧恬淡的一笑,回位子就做起试卷来……
放了学班级几个好兄弟就来询问情况,因为昨晚的卓方几声惊叫吓得舍友差点掉下心脏,可卓方只是微笑,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舒几人整张脸被两手搓得通红,稿纸都揉成了一团,“难死了,肯定不及格!李老头咋想的,都快期末考了还做卷子,年纪大了蒙圈了吧?”
卓方拿本书就去敲陈舒的脑袋,“李老对咱们够客气了。”
“哎老卓,你马子怎么样了?”
冯董一听陈舒瞎叫嚷赶紧拉着他出去,“走走走,吃完打球,今天让你一只手!”
“吹牛逼!”
“别废话,赶紧的!”
看着他俩打闹着出了教室,卓方就跟理着书包的高近远请了明天的假。
高近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几句,临出门时笑道:“想喝酒,告我一声。”
卓方一呼气,满心里感到温暖,“一定!”
那安静姝自放学后就坐在位上等着卓方去找她,可卓方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黑板。
“走啊,刘主任还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安静姝一如既往地说着柔和的语言。
“你觉得有意思吗?”
转过身的安静姝一抬手,“我不想说其他事情,走吧,刘主任待会等急了。”
“那我说!”
“我不想听!”
安静姝突然冷了面孔,两腮泛红却没再多说。
“那我家嘟嘟就想听吗?你为什么要找她?你,你凭什么跟她说那么多没有根据的谎言,你想干什么,她就那么好欺负吗?”
卓方还是强压着怒气,摇摇头道:“小安,我想你真的误会了,现在林湲恨死我了,你高兴了?”
安静姝努嘴一笑,“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走吧,在学业面前,一切都是次要的。”
卓方听了一声嗤笑,“既然都是次要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你明明知道她早就怀疑……”卓方说出“怀疑”二字就甩了自己一巴掌,“我活该!”
“干什么啊你?”
安静姝忽然心疼起来,看着他脸上通红的指印,她觉得这巴掌好似扇在了自己脸上,闭上眼睛她忍着内心的痛苦尽力去平和地说道:“难道,难道说出个事实,也有错吗?”
“小安,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我们之前只是朋友关系,以前是,以后是,永远都是,对不起,我这人认死理,只要威胁到嘟嘟,威胁到她身心的一切因素,不管是人是物,通通都是我的,我的敌人。”
说完卓方就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去门口。
“难道我爱你我有错吗?难道我好受吗?你是要逼着我走向绝路吗?”
安静姝越说声音越大,痛苦一时如烈焰般升腾起来。
卓方满脑袋只想着痛苦的林湲,听着她这让自己感到可笑的语言,他就背对着安静姝埋怨道:“现在,我是在绝路上,谁又能来帮帮我,林湲不理我了,她说最后悔的事,就是跟我谈了一场恋爱,见到我都厌恶,恶心,恶心……”说着卓方仰起头尽量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可一激动,满眼泪珠全都涌滚下来,“小安,也许我曾经对你做过一些事情,可那什么都代表不了,什么也不算,真的!”
“对你来说不代表什么,可对我来说,只要你做的,我都接受,完全的接受!”
安静姝仿佛觉得只要还能跟卓方说话,就说明自己还有希望,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卓方终于背对着她摇着手,“随你随你,可我只请求你一件事,不要再去找林湲,否则,我们将是陌路之人,永远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不是,我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卓方双拳紧握,可他却在六月天里直觉得浑身发冷,将衣服的门襟按了按就大步走出了教室。
两人先后来到了刘灼卓的办公室,原来他最近在出版一本诗集,想收入几首他俩的作品,以提点后辈学人。可两人只是点头应允,并无其他话要说,这跟平日里侃侃而谈的两人极为不同,刘灼卓问了句却又问不出什么头绪,只鼓励他们以后多创作精研究,为今后的留校和学术研究奠定坚实的根基。
不知何故,午后的太阳好像盛怒了,它聚集自己最大的热能来炙烤着这片校园,只有那浓密的榕树叶片,怀着悲悯之心,善良地为走在底下的学子们遮点烈光。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那卓方回想着刚才跟她说的话,想着想着又觉得很不妥,毕竟这些年来安静姝在学问上帮助过自己很多,自己也曾跟她说过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可今日,自己竟没能控制好情绪,一时言辞偏激恐怕是真的要伤害她了。
知道她也走在身后的路上,卓方几次想回个头跟她说句抱歉,可想着那还在痛哭的林嘟嘟,一时气不过,狠下心来,就大步朝前跨去。
那挎着包失望而又悔恨的安静姝,才觉得这般冷漠的卓方,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本想着以自己跟他多年的知己情分来点醒他,可现在不仅伤了林湲还疏远了自己心爱的卓方,自己还背着这般没有边际的痛苦,对卓方的满心爱恋,难道就这样从此化为奢求,变成幻想了吗?
越想她越难过,越难过她就觉得步子迈不动了。
突然,她脑袋一昏,扑倒在了地上。
“哎哎哎,那边有人晕倒啦!”一个男生大喊一句附近的同学都吵嚷着赶过去。
“卓方!你快来!小安晕倒啦!”
刚从团委经过的唐艾,看着是晕倒的是安静姝,自己却又背不动她,又不想让周围的男生碰,正瞅着前方卓方的背影就赶紧扯嗓子喊去。
卓方心下一惊,撒腿就奔去。
“怎么了?刚不好好的嘛。”
“不知道,抓紧送医务室。”
卓方看着她满脸发白,以为她中暑了,一个公主抱就将她一路抱去了医务室,轻轻的她只是比林媛骨架大了一点。
背到医务室,医生说她身体虚弱,心率不稳,加上暑天大热,可能一时情绪激动就晕倒了。
卓方越听越自悔,他感到自己有对不起安静姝了。
医生又问到她这几天的饮食情况,唐艾一个电话打到她们宿舍,才知道好多天了,安静姝都茶饭不思,谁也不告诉谁也问不出头绪。
那卓方越听越难受,根本在那站不住,只好麻烦她们宿舍几个女生来陪着。
输了一瓶水,休息一阵,安静姝才渐渐醒来,知道是卓方背她来的医院,好似身体里陡然间来了能量,“他在哪里?”
“都回去啦,人家问东问西,都快担心死了……”
众姐妹谁不知道卓方身边有个林嘟嘟,可看着安静姝这样也都不好再说,不一会,呆愣愣的安静姝就直喊着饿了要吃饭,听得姐妹们想笑却都忍着,唯独那活泼开朗的祁盈盈扑哧一声,俯身笑起来……
中午,那卓方胡乱填了肚子,知道韩未未一直陪着林湲,虽然放心,却一想到林湲便长吁短叹不知所措。
电话里韩未未就告诉他,这几天还是不要去找林湲,并说这次她可能动大气了,不过有她韩未未在就可以放心,大家都先各自平复一下,好好准备接下了的复习考试吧。
吃完中饭韩未未就回校了,晚饭时她又跑了过来。
可那卓方一放学直接窜去了教大。虽然韩未未不让卓方过来,可他还是站在林湲的宿舍门口等着了。
晚饭后韩未未跟那谢敏珊就挽着林湲,尽心地说笑给她听,偶尔林湲笑出来,看得两个姐妹都夸她真棒。
可等到三人快要转入宿舍门口时,就听得前面一女同学回头笑嚷着,“哎林嘟嘟,你家少先生在门口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