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书桃淡淡扫她一眼,径直从她身侧走过,根本不打算和她对话。
谭青青握住她的手腕:“你跑什么?”
“放手。”
她低头,望着抓着自己的手。
谭青青倒也放手了,脸上浮现冷笑,“你就这么怕我啊?”
“你想多了,我只是讨厌你而已。”
这是第一次,谭书桃如此没有顾忌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谭青青有一瞬间的错愕。
但随即,就笑了。
“有些时候,讨厌就说恨,恨就是怕,能让你有这样的心情,我实在是很开心。”
谭书桃冷冷地看着她。
瞧见这样的眼神,谭青青心里一阵不爽,她不喜欢看对方冷静自若的样子。
要发疯,要狰狞,要嫉妒,要疯狂。
这才是她该有的姿态。
“你知道吗?”她悄悄靠近,轻声细语的扔下一记威力十足的炸弹,“我怀孕了,三个月,是我刚回国的那一夜怀上的。”
谭书桃浑身僵硬,瞳孔皱缩。
三个月前,谭青青刚刚回国,谭安康和章尹若精心准备大餐,还将正在忙工作的她也叫回来。
说要迎接谭青青。
然而,她一夜未归。
只有一通电话打过来,说是和朋友去玩了,让她们自己吃。
而那一页,陆宇衡的电话也打不通。
原来,当时两人在一起啊。
谭书桃在这一刻恨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已经将两人翻云覆雨的画面想象出来,另一个画面则是她独自等在餐桌旁。
饭菜都冷了,她却一口都不能吃。
明明胃都疼了。
忽然,胃里一阵恶心,她推开谭青青,捂着嘴一阵干呕。
……
书房。
陆砚书身姿挺拔,镜片后的眼眸褪去温和,竟透着一股诡谲。
“我听说,谭家没最近接了一个项目。”
谭安康一惊,倒也没有否认,“是,但公司前段时间已经投入新项目,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若是九爷愿意注资……”
他本是想和陆砚书谈谭书桃的事,但公司的事情是更重要的。
“要我注资?”陆砚书慢条斯理的问。
“这个项目前景非常好,你若是愿意,我们就可以合作,我保证绝不会让你失望!”谭安康甚至将资料拿出来,兴致勃勃的给他讲解。
陆砚书看了眼资料,随手放在一边,“陆氏集团倒是也考虑过这个项目。”
这就是有门!
谭安康眼中复现喜色,“那我们……”
“我不会注资。”
陆砚书一句话,将他打落谷底,谭安康焦急而不解,“为什么?”
陆砚书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看得谭安康顿时噤声。
那一眼,竟无比危险。
陆砚书缓缓起身,声音低缓而和煦,“像今天这种扇耳光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再有下次,我想谭氏集团也许可以考虑,换个主人。”
换做其他人说着话,谭安康定然捧腹大笑。
但偏偏是他。
陆砚书——正儿八经的太子爷。
许是他在谭书桃面前总是一副温润如玉,温和无害的模样。
以至于谭安康都出现一种错觉。
他可以拿捏陆砚书。
等到他消失在门后,谭安康跌坐在椅子上,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
“你吐什么?你也怀孕了?”
谭青青错愕的问。
谭书桃拍着心口,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我只是觉得你们令人恶心。”
“你!”
谭青青被气得不轻,随即又笑了,目光往楼下瞟了一下。
“谭书桃,你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
她忽然喊道。
谭书桃一怔,接着手腕被人抓住,一股拉力将她扯过去,撞在谭青青身上,两人摔作一团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随着一声巨响,两人纷纷瘫倒在地上。
“啊!”
“青青!”
耳边响起章尹若的尖叫声,以及陆宇衡惊恐担忧的呼唤。
谭书桃趴在地上,浑身都痛,仿佛骨头都被碾碎了一样。
眼前一片模糊,似乎有粘稠的东西滑落。
忽然,一双手臂将她抱起,这是一个极度温暖而宽厚的怀抱。
耳边传来一个紧绷的声音。
“书桃?”
谭书桃想要睁开眼睛,但眼前一片血色,巨大的眩晕如浪潮般席卷而来,势要将她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她隐约听到谭青青说了句话。
“是她,她推我……”
章尹若的尖叫声变得刺耳:“谭书桃,你是不是疯了啊?!”
谭书桃紧紧攥着掌心里的手,指尖摸到了一枚温热的戒指。
她嘴唇翕动了下,发出的声音却很小。
陆砚书吩咐向阳去开车,同时低头,将耳朵凑到她唇边。
“我没有……”
这声音低不可闻。
虚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湮灭。
“我知道。”
他在怀中人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唇角沾染了些许血迹,温润的面孔陡然变得血猩而漠然。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人起身,目光撇向还聒噪的尖叫的章尹若。
她瞬间噤声。
“你们最好祈祷,她平安无事。”
陆砚书声音低沉,略带暗哑,眼神如古老冰冷的古潭,沉寂而危险。
今天的医院,注定是个兵荒马乱的日子。
谭书桃再度醒来时,是三个小时后,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她看到趴在床边的男人,脸上的眼睛因脸颊压在手臂上而歪斜。
全然失去了那份体面和优雅。
无论之前他是否有白月光,但是这一刻,谭书桃的内心是温暖的。
从小到大,她永远是一个人。
哪怕是生病了,受伤了,爸妈可能会短暂的过来陪伴安抚。
然后很快又会被谭青青叫走。
“你醒了,感觉如何?”陆砚书醒来,看到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脸上没什么表情,顿时便有些担心,“痛?”
谭书桃回过神来,摇摇头,“还好。”
其实她说谎了。
真的很痛。
尤其是手臂。
左手完全无法动弹,只能放在床上,小臂传来一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
她咬紧牙关,才没有露出异样。
“我知道,你很痛。”陆砚书将手放在她包裹着白色纱布的左臂上。
但根本没有用力,只是指尖轻轻触摸。
骨折,怎么可能不痛。
谭书桃想到什么,连忙问道:“谭青青,和她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