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低沉,阴雨连绵。
豆大的雨滴,毫无遮挡的打在凌暮雪的身上,让她的鬓发与衣物俱都浇湿。
身后不断有人催促着她,“走快点!”
套在脚上的枷锁硌得生疼,随着走动磨着她的脚踝。
这条队伍突然停了停,前方传来一声闷响,应当是山上的石块崩塌了,堵住了去路,此时正因为雨水的冲泄加剧。
果不其然,押送着她的人,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显得颓然了许多。
“真是个煞星!”几人嫌弃的朝她身上吐唾沫,但是碍于她先前的表现,也不敢具体对她怎样。
凌暮雪面上一片嘲讽之意,在湿发的掩盖之下,她的面容晦暗不明。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转而走向另一条小道。
小道因为被雨水浇湿而显得泥泞不堪,走起来极为艰难。
在连绵的雨幕中,隐约传来几声鸟的怪叫。
但是由于声响不大,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那是什么?”
一人惊恐的朝天空的方向望去,一只庞大的巨鸟朝这边飞来,翅膀巨大,飞行时甚至可以罩下整个人。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鸟?这样子分明是成妖了,见此都纷纷警惕起来。
“是妖兽啊,大家快逃!”
这一句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也就所剩无几的人,迅速朝四周涌开,逃的逃,散的散。
凌暮雪呆在原地,因为手脚上的枷锁缘故,她不能跑到多远。
不得不说他们的判断还是挺准确的,在这只怪鸟飞走之后,十几只怪鸟也张着翅膀向凌暮雪飞去,远处有人的惨叫声传来,伴随着血肉被分食的声音,显然是来自刚刚跑路的人。
一个男人撑着把伞从雨幕中款款走来,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神女,好巧。”
“我相信你这么大动干戈的来到这儿,一定不是巧合。”
凌暮雪眼中波澜不惊。
“当然,这么大雨,我是来请您到妖界做客的。”
“做客?”凌暮雪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图,却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
那男人稍稍地将伞拿开,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夸张的感慨道,“这么大的雨,可是要感风寒的。再说,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神女难道不想同我叙叙旧?”
凌暮雪本来面无表情,却在听闻此言后笑开了,对方猜准了她现在无路可走,算盘倒是打得够精的,她没有想着拒绝,反而答应了,“好啊。”
男人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下一刻,一辆装饰妖异的马车确立即驶到了凌暮雪面前。
马车上绑着两条膘肥体壮的巨兽,蓄势待发。
还真是准备充分,她讽刺地想。
凌暮雪微微勾了勾唇,顺势上了马车。
重影的军队翻山越岭,终于来到了听说关押着凌暮雪的紫林山,带领他来到这儿的小兵如释重负,长松了一口气。
紫林山上倒是一如既往的荒凉,只不过因为长老的染指而多了几个看守的卫兵。
重影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那几个卫兵,随即便带领着军队进入到了紫林山内部。
他对这里并不陌生,凭着声色的记忆,他一步步路过这个曾经辉煌过的故土。
重影身旁的护卫,揪起一人的领子,问道:“刚刚押来的那个女人在哪里?”
那人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知,眼中充满惶恐:“这位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眉目一厉,“还在装蒜!”
“真的,我们很久都没有见过女人了!”
他这话说得诚恳,护卫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他将目光投向重影。
重影懒洋洋的下了吩咐,“杀了吧。”
在无尽的惨叫中,那个被询问的人在瞬间结束了他的生命。
队伍继续前进,一间一间的搜寻着宫殿。
然而破旧的宫殿内除了跪了满地的人,都不见凌暮雪的身影。
重影有些烦躁,想起那人死前的神态,意外的还没有放下希望。
“继续搜,直到找到为止!”
直到最后一扇宫殿的门都被踢开,里面除了陈旧的物品,空无一人。
护卫战战兢兢的来到重影面前,“君上,没有。”
重影恼羞成怒的将一样旧物件扔在地上,那样东西接触到地面后便散了架,一样物件也随之掉了出来,他的目光慢慢的凝在那样物件上,随后蹲下身将它捡起,那是一只玲珑的耳坠。
耳坠的拥有者想来就十分养尊处优,在经过方才的摔打之下也没有坏掉,镶嵌的宝石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是凌暮雪,不,樊银烟的。
重影眯起了眼睛,这副耳坠令他回想起了曾经的时光。
那时他还是凌暮雪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卫,对方颇为喜爱这副耳坠,于是常见她带,她生性活泼,在宫殿进进出出时,耳边的坠子总是晃来晃去。
然而如今宫殿破败,佩戴这副耳坠的人也不知下落。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只耳坠妥帖的收起,稳稳地藏在胸口的位置。
这一趟倒也并不是完全一无所获,他转头将眼角的思绪场景,继而带兵离开了这里。
这边,凌暮雪乘着妖界的马车来到了妖界。
一下车就看到了樊雁那张欠揍的脸。
她礼貌的端起微笑,道:“好巧。”
樊雁不情不愿的避让开,将她迎进了大殿。
“你这是做什么?怎的这么严肃?”
樊圣权端坐在大殿之上的座椅,这次严肃的训了凡应几句。
“你真的将她接进来了,那就是一个煞星,不由她自生自灭,你接她做什么?”
“神女现在是我们的客人,怎可对客人无礼。”樊圣权不咸不淡的噎了他一句。
很快有人将茶水送上来。
凌暮雪毫不顾忌的饮着茶水,嘴里还嚼着点心。樊胜全看着她,开口吩咐,“来人,将神女脚上的枷锁解开。”
咔擦几声,枷锁解开。
凌暮雪漫不经心的活动着手脚,他也适时地再次开口,“神女若是愿意,可以在这儿长住不必拘礼。”
“不必了。”
“外头风雨交加,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下来,神女还是留宿在这儿吧。”
“真的不必。”凌暮雪抬眼看他,眼里的意味一览无余。
樊圣权脸上的笑容垮了一半,就差骂对方一句不识好歹了。
樊雁插嘴道,“兄长,她若是实在不愿意,何必强留她,我们也不缺她一个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