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很快就将饭菜扫光,凌暮雪洗漱过后舒适地躺在床上,其他两人也都安排妥当,整齐的睡在地上。
一夜过去,凌慕雪被清脆的鸟鸣吵醒。
铜盆边搭着毛巾,里中乘着热水,还徐徐冒着热气。即屉包子与一碗豆浆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门虚虚掩着,只盖着一层薄薄的帘子,下一刻,它就被掀起来,重影从外头走进来。
他今天穿着一身玄色衣衫,银色的暗纹反着光。他一见凌暮雪坐了起来,脸上冰冷的神情马上就融化成为温柔的笑意:“你醒了,快用早膳。时间不早了。”
凌慕雪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她左顾右盼,始终没有发现樊雁的身影,她没有理会重影的嘘寒问暖,只是问道:“孩子去哪儿了?”
重影语出惊人,“他已经被带回去了。”
“带回去了?”怎么会那么突然?
重影一边将手边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一边向她解释道,“他是李婶家走失的孩子,只是一时调皮而已。昨日晚他同我说,他只是一时玩心重,所以才唤你做娘亲罢了。”
凌慕雪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做玩心重?
所以先前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正当她云里雾里之时,重影脸盆旁的洗面巾拿起来,进了水后又拧干,就要往她脸上招呼。
她越想越离奇,看重影的目光中带上了质疑:“当真是如此吗?”
“你怕不是以为我在骗你?等你用了早膳之后,我自会带你去看望他,到时让你让他跟你道个歉赔个礼,或者你想听他说些什么倒也行。”
此话一出,凌慕雪也不好说什么了,她接过重影递过来的洗面巾,开始细细的洗漱,洗漱完后用了早膳,她梳妆整齐后便与他下了楼。
白日显然比不过晚上热闹,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萧条。
重影揽着林慕雪,穿过两条街,来到一个破落的屋檐下。
凌慕雪一眼便认出了前几日一直缠着他的繁衍。
此时他换上了一套粗麻布衣,正在帮着一个妇人干活。
见到凌暮雪时,他显然不复先前的黏人与热情。
凌慕雪没有多想,只当是他撒了谎后没有颜面面对她。
然而当她进门后,他的眼神却一直追逐着凌慕雪的身影,让她着实有些不适。
在他走过来之前,凌慕雪还当他还舍不得自己,还想要黏着她,心下都已经打好算盘后,他却突然开口道:“对不起,暮雪姐姐,我先前骗了你,是我不对,现今我同你赔礼,你可不可以不追究了?”
那妇人一见他们,手在衣裳擦了擦,陪笑道:“他先前给你们添了这么多乱,这小兔崽子,我之后便要教训他。”
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来赔礼的,于是道:“小孩子难免会犯错,大娘,您不用很严厉的责罚他。”
“凌姑娘客气了。”说着她将手边一样东西递给了凌慕雪,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盒豆糕。凌慕雪推拒着。
他们互相寒暄,直到重影提醒他们时间不早了。
凌慕雪推拒不成,勉为其难的收下了那盒豆糕。直到他们走之时,樊雁这小孩的目光还停留在凌慕雪身上,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没有开口。
就算是这样,重影还是急急地将凌慕雪带出了这儿。
“还不快来干活,小兔崽子,给人家添了那么多乱!”
此时,禁锢在孩童身体内的魂体正疯狂的敲击着,无声的叫嚣着,“快放我出去!”
然而罪魁祸首已经走远,再也不可能解开他身上的封印。
任白色的魂体如何叫嚣,这具看似脆弱却对他来说无比坚硬的身体仍然毫无撼动。他空洞的眼神中流露出滔天的愤恨,继而化作两滴血泪流下,触目惊心。
凌慕雪心中还有存疑,她一遍遍回头,只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真的没事吗?”
重影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呀,就是心思太重了,他哪会有什么事儿,小孩子现在正是贪玩的年纪,弄出什么幺蛾子都不会很新奇。”
他们回到了客栈,客栈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快上车,爹娘此刻一定很着急,我们要快些回去才行。”
“可是……”临到行前她又犹豫了,虽然很不厚道,但她还是毫无安全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犹豫良久,还是说:“我还是先不跟你回去了吧。”
重影的表情霎时黑了下来,但很快他又掩饰了过去,面上尽量维持着温柔的笑意,有些受伤道:“你难不成是不相信我?”
“我并非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一路来,她总有被人牵着走的感觉。
“我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气。
凌暮雪刚刚想要脱口而出的一句道歉截然而止,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了她的世界,感官一点一点消失,直到完全失去知觉。
重影抱着昏死过去的凌慕雪,脸上的温文尔雅不复存在,只剩下疯狂的狠戾。
他轻轻的附在林慕雪耳旁,趁着她什么也听不见时,低声道:“谁叫你不识相。”
凌慕雪在颠簸的马车中醒来,发疼的脑袋昭示着重影对她做了什么。
重影?重影!
这个男人正看着他,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嫣嫣,你醒了?”
凌慕雪迅速的退到马车车厢的边缘。
“你对我做了什么?嫣嫣是谁!”
“嫣嫣就是你呀,宝贝。”
“我与你一同长大,你的小名就是嫣嫣呢。”
“我不信!你是骗我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重影靠近他,缓缓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见你一直都不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相信我……”
凌慕雪半信半疑的望着她,手紧紧的抓住马车的边缘。
“嫣嫣,我好爱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跟我回去见你爸妈,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总得要回家呀。”
他伸手擎住了凌暮雪的手腕。
凌慕雪感觉骨头被攥得生疼,却甩不开。
“真的,真的……”他近乎神志不清般念叨着。
她看到重影一下子就颓唐了下来,心慢慢地软了。“你……别这样。”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真的。”
他近乎哀求的攀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