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她可以,你得先陪我一身衣裳。”他摇着折扇,发丝被吹得微微飘扬。
这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柳梦灵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下来。
青云收起折扇,在虚空中点了点,“但是我要提两点要求,我要原晶石做的衣线,云锦的料子,还要看上去没有一丝缝。”
原晶石是天下最坚硬的石材,暂且不提石材怎么打成丝线,就算是能打成丝线,云锦有何处寻到,衣物没有衣缝又该如何做?
且,就凭她了解的青云的穿衣习惯,对方根本不喜这种奢华并讲究至极的衣衫,这摆明了就是在刁难他们。
思及此,柳梦灵与凤凛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当”地一声响,显晖大典快要开始了。
柳梦灵望着渐渐聚集起来的人群,收紧了拳头,若是在这里逗留久一些势必要露陷,到那个时候就不好办了。
“青云,你不要欺人太甚!”
青云面无表情,说出的话确如利剑般刺耳,“我欺人太甚,明明是你们招惹我在先,带着个不知哪儿来的东西在大典上捣乱!”
这几人的争吵已经吸引了些许人观看,柳梦灵受不了这种看猴一样的目光,看上去就要发作。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路人,不要吵了。大典快开始了,各就各位吧。”一位留着白胡须的长者前来,分开了对峙的两方。
凤凛方才差点就要将拳头朝对方脸上呼去,凌暮雪与柳梦灵在暗地里拦住了他,这才不至于动起手。
“怎么,*老您也要维护他们么?”青云懒散道,眼中却是不善。
长老抬眼,藏在花白浓眉下的眼神显出鹰一般的神芒,“都消停些!几年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一个个都要成家的年纪了,还是小孩子吗?”
四人噤声。
凌暮雪认得这位长老,在她出生之时,人们就都在传这个长老到了将死之际,虽不知现时是什么时代了,但肯定过了挺长时间,怎的他还在呢?
凌暮雪悄悄地打量着对方,对方仍是一脸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
事后诸葛。
还是没变。
见长老这般,青云也没了言语,这是在发作下去,那就等于不给他面子了,到时候闹起来的就不是他们了。
青云轻哼一声,朝柳梦灵姐弟的方向走去,顺便撞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做坏事的时候,藏好尾巴,不要被别人抓了还不知道,蠢。”
这话说得柳梦灵浑身一颤,随即便紧盯着青云离去的背影,怨怼地想,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仅是柳梦灵,凌暮雪也紧盯着离去的青云。
她谁都见过,谁都认识,为何记忆中偏偏没有这个人呢?她看起来也与柳梦灵认识一段时间了。
想起对方的刁难,她又想,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总觉得他像某一个人,难道他忘记什么了吗,还是说那仅仅是他的错觉?
凌暮雪不确定的想着。
当的一声响。
显晖大典开始了。
柳梦灵最后在叮嘱了凌暮雪几句后,便带着凤凛随着人流进入了正圈内。
临走时,柳梦灵还给了凌暮雪一个眼神,让她与其他仆从一样,候在一旁。
凌暮雪往后一看,果然一堆与她身着同样衣裳的人,整齐有序的候在一边。
想起方才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窘态,凌暮雪没法,低着头小步走了上去。
那领事的见她是柳梦灵罩着的人,倒也没有很为难她,只是让她排在末尾的位置。
柳梦灵与凤凛两人有条不紊的进入相关的队伍中,准备进行仪式。
两旁的侍从各执乐器,开始奏起典礼的旋律。
在碧蓝天空的映衬之下,他们整齐划一地开始了祭拜。鲜红色的颜料被泼在雕像之上,这一切在烈阳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神圣。
凌暮雪站在一旁,众人的动作慢慢与她记忆中的重合,她在心中默念步骤,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重回故土吧。
可是不知为何,她瞧着那鲜艳的质地,却越发觉得那不是颜料,更像是鲜血。
还是人的鲜血。
这个想法令她大骇,随即将目光转向正在进行仪式的两姐弟,他们会知道吗?还是说他们也不知情?
远处,青云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方才他就那么诈了一诈,那两个傻子真的露馅了。
他看着凌暮雪那张蜡黄的面具想道,这几人真是日复一日的蠢。
泼洒在雕像上的血,因为日光的照射渐渐变得暗红。
等再过些时,日光也变得暗淡,那血液也变得更加诡异。
据先前她的了解,泼在雕像上的不可能是血,只可能是特制的颜料,可这眼前的一切摆明了,这与她所想的不符。
在这儿哪里有什么牛羊鸡,这些都是凡界人类豢养的家禽。
而一向自喻高贵的四大家族的住处怎么会有这种动物的出现,凡是出现了也会视为污浊之物丢出去。
如果这上面的不是颜料,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这样的想法令凌暮雪承受不住的干呕了一下,也许也有胎儿的原因。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下彻底让周围的侍女纷纷避让,她们露出嫌弃的目光,显然是将凌暮雪当作了污浊之物。
污浊之物,除了人血以外,不配浇到雕像上的都是污浊之物。
突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对方冷言道,“跟我来。”
凌暮雪看向正在祭祀台上的两姐弟,想要通知他们,却发现自己在这种场合之下根本不能施展能力。
真是赶巧了。
于是,凌暮雪便只能稀里糊涂的被人拽走了。
她想着,对方不会对她做些什么,就算对方会对她做什么,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来人是青云。
就是那个方才堵住自己找茬的公子。
这时凌暮雪开始有另外一层担心,现在自己的身份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小的婢女,谁知道这小心眼的公子会不会对自己做出些什么?
也许将自己卖了也不成。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后知后觉的挣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