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扶额,向两眼冒火的仔仔招手,“大公子别骂了,屋子里那是你亲爹。”
“叛徒!”仔仔转首将箭对向十一,刚才丫丫所说,他还留了一分疑惑,现在完全相信了。
他还不认识他爹吗?自小到大,虽然他爹不大靠谱,可对他们是没的说的,不只教他们武功,还在娘亲要惩罚他们的时候,替他们想办法。
天底下的爹不都应该急儿子所急,想儿子所想的吗?
哪象这个男人,还敢拉着娘亲的手,这是把娘亲当人质了吧!
“贼人,放开我娘亲,不然老子就不客气了!”
楚云皓被气得一脸黑,初次见面,儿子就成了他老子,这如果不早立规矩,他以后还怎么混?
“放肆!”
顾婉华也是哭笑不得,用帕子覆了覆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皮,柔声说道:“仔仔过来,他真是你爹!”
看吧,娘亲多伟大,怕他们受伤害,这么快就向黑恶势力低头了,娘亲是女流之辈,他是堂堂的男子汉,可不能在娘亲给爹爹戴了绿帽子的时候,再在胸口上插一刀。
“娘亲,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你儿子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
不只是楚云皓,就连顾婉华都蒙了。
这段时间,顾婉华身体一直不好,对孩子们的教育也淡了点儿,可也没想到他们脑洞开这么大啊。
两人眼神同时扫向躲在一边畏畏缩缩的辛洁,不约而同的想着,难道是她给孩子们又灌输了什么不合宜的想法?
自打楚云皓来后,一直缩在角落里装鹌鹑的辛洁,突然感觉到两道不怀善意的视线,噗通一声先跪下了,“师兄,这事儿真不赖我啊!”
仔仔今天的反常,她也看到了,可这事儿真和她无关啊!
师兄憋了三年的怒火,总得找个发泄口,那个人不可能是师嫂,她原先想逃的,被十一和十五阻住了。
后悔啊,平时装男主人时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狼狈。
可,仔仔这事儿真不赖她啊,她就是再不靠谱,也不可能教导仔仔这些啊!
不行,就是死也得死得其所,不是自己的锅,坚决不背,辛洁抬头,张大着嘴,大瞪着两眼,只来得及喊了一个字,“不……”
众目睽睽之下,楚云皓只来得及将顾婉华推开,身子一软摔倒在地。
一干侍卫,眼瞅着自己家主子,被一个手持袖弩的小孩子射伤,顾婉华将受伤的楚云皓护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喊道,“猎猎,你在做什么?他可是你亲爹啊!”
距离短,速度快,侍卫们救无可救。
三岁幼童的经典之战,第一炮就干翻了他们的将军父亲,可歌可贺,只是,没有人给他们歌,也没有人给他们贺。
主意是仔仔和猎猎同时想的,统筹安排者是仔仔这个长官,实际执行者是猎猎。
顾婉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夫妻们三年后的第一次相见,没有喜了,全是惊……惊吓,惊怕,胆战心惊,除了惊还是惊。
在得知原因后,顾婉华也只能无语叹息,孩子们成长太快,快的她都没来得及跟他们详说一些旧事。
楚云皓清醒过来后,一直耿耿于怀的不是他中毒受伤这件事儿,而是另一件,“谁跟你们说,我打你们娘亲啦?”
夫妻两个相见时,顾婉华扑进怀里,将压抑了许久的眼泪全哭了出来,楚云皓自然也极是伤感,将媳妇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甚至于,连媳妇儿为什么哭,为什么不肯回京都没敢问,生怕多说伤心让她不痛快。
相见到受伤中毒,统共也没说几句话呢,就发生了意外。
他是个爱媳妇儿护媳妇儿的好男人,谁特么的胡扯说他打媳妇儿打女了了,这事儿得好好说道说道。
闯了这么大祸,见面就把亲爹干翻了,仔仔和猎猎对视一眼,不得不把丫丫出卖了,她这情报不准,这个锅,他们背不动。
“丫丫说的,说娘亲一直在哭,是被……”被爹打的,打哭了,嗷嗷的,哭得可伤心了。
丫丫也委屈,可她没哭。
情报没错,她不能让自己这个姐姐的形象在弟弟们面前崩塌。
丫丫小身子站得笔直,倔强地望过去,“你就是打娘亲了,我亲眼所见。”
楚云皓终于明白了,当时顾婉华哭得伤心,他抱在怀里,跟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后背,这不是怕她噎着嘛。
可看在这个年龄的孩子们眼里,那就成了打哭他们娘亲了。
这个梗不容易解释,他还没做父亲的经验就直接上岗了!
“谁教你们用毒的?”
猎猎这个小东西,自小力大无穷。
仔仔在前边吸引目标,猎猎偷袭,用他们的话讲就是擒贼先擒王。然后他这个王就被KO了。
人家小人儿也有小人儿的心思,仔仔当时想的是,“必须想个办法。”他们自身的劣势,自己也想到了。
即便是用弩射中了王,也不能射死,而且他们的力度也难以射死,即便力大无穷,也是相较于同龄之中的孩子,较之成人还是差远了。
“大姨平时教咱们,不要老用蛮力,要用智慧。”
“用毒吧!”中毒之后,再用解药和他们讲条件,以胜利者的姿态。
“合适吗?”用毒有点阴险,非君子所为。
“大姨说了,不管是黑猫白猫,能取胜的都是好猫。”
“行吧,你小心点儿,在上边涂上毒药,谈好条件后再给他们解药。”
于是乎,楚云皓在被亲生儿子,而且还是最象他的那个射伤之后,成功的被毒倒了。
其实,猎猎虽然射出了弩箭,以他这个年纪和力度,射伤力也没有多重,可经不起他在箭头上用毒啊!
夜晚,顾婉华轻抚着楚云皓受伤的胳膊,柔声问着,“还疼吗?”
楚云皓一把拉过那只不安分的小手,轻笑,“这点儿伤算什么。只是没想到,败给了自己的儿子。”
这满满的炫耀,到底是几个意思?
顾婉华看着楚云皓因为中毒,依是发乌的伤口,心疼的直抽抽,“对不起啊,我没教好孩子。”
这话说的,楚云皓心都流血了,坐直了身子,拉过顾婉华的小手,将大手覆在小手之上,“婉婉,莫说这些话。”
这话越说,越让他心疼。
两个熊孩子,单是看着都头疼,他家婉婉自打孩子出生,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到现在漫山遍野的撒泼,不知花了几多心思。
伸手摸着顾婉华憔悴的脸颊,“养不教父之过,即便有错,那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合格。”
他家媳妇儿承受着如此大的压力,已经做的够好的了。
在看到小老大的第一眼,楚云皓瞬时就明白了媳妇儿因何有家不能回了,小老大长这样子,若不是他前世便知了一些底细,怕是也会蒙得一头雾水的。
小老大长成这个样子,自己不在京城,如果真的这么冒冒失失的回去,虽不敢说天下大乱,也得在京城中掀起一波风浪。
从来最难琢磨的是帝王之心,他自己这个半当事人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带着老婆孩子回京城,又怎么能够要求娇滴滴的娘子呢?
“小老大就是颗炸弹啊!”
顾婉华从楚云怀中抬起脸,紧张地望着他,“他是我的孩子。”
做母亲的哪有放弃自己儿子的?
哪怕永远没办法回到京城,她也不能放弃,虽然她也想念母亲和祖母他们,可知道他们过的都挺好的,她如今又是分身无术,也就只能姑且如此了。
“我知道,我知道。”
楚云皓心疼的将顾婉华搂在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两眼直视着她的眼睛,“相信我,他也是我的儿子,哪有做父亲的放弃亲生儿子的?”
别人家的父亲如何,与他无干。
但若让他放弃自己毫无过错的亲生儿子,那是不可能的。
顾婉华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暂时落下,想起以往,眼泪又下来了,“现在孩子也大了一些,我们去宣国吧!”
东宣国距离安平不算太远,其实她们一开始就想去东宣国的,只不过,意外发现两人同时有孕,之后孩子们又小,就一直没有成行。
“莫怕,安心过好日子,有为夫在呢!”
楚云皓其实也挺生气的,他在来到这个庄子的时候,就发现了四周围有隐藏着的暗卫,暗卫都是用金子堆起来的,培养一个都不容易,一下子给安排了好几个,还真是挺重视他的呢。
也兴许是平南候府安排的,或许是两者兼而有之,以他训练过暗卫的经验来看,不少于四个。
具体是父亲平南候安排的还是皇帝安排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隐瞒了自己,让他在这三年时间里每一日每一夜都在思念无果中煎熬。
同时,因为小老大的模样,媳妇儿也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整个人都憔悴不堪,这是最让他愤怒的地方。
就这么干看着他们一家子,挣扎着,痛苦着,两地分居着互相思念入骨,好玩儿是吧?
躺在顾婉华身边,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性的馨香气息,楚云皓贪婪的往前凑了凑,感觉她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两下身子,伸手轻拍着后背,轻声说道:“睡吧,为夫在呢!”